百里琪花笑了一声,然后便是张狂大笑,捂着肚子微伏着身,笑得那么大,却又那么瘆人。
“你囚着我,不过就是为了《朝夕》罢了,你心里始终惦记着,这才是你得真实目的,你最想要的。我猜对了吧。”
百里琪花眼中的讥诮击伤了皇上,惊得他猛地倒退两步,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他感觉自己在她眼里只剩可耻、虚伪的形象,难看的让他不敢面对。
“你怕《朝夕》落在别人手里,所以控制住我,囚禁我,把我当成一只狗,一个宠物,一个没有灵魂的死物。”
“不是的,我没这么想——”
皇上想要辩解,但声音虚弱,显得格外没有自信,显得格外心虚。
“不是的话你放我走啊,你不敢了吧!”
百里琪花大声笑起来,声音满是讥诮,刺激了皇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的脸在自己的手里不停涨红,嘴巴大张着发不出声音,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双乌黑澄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暴怒到癫狂的脸,皇上猛地吓缩了了手,嘴唇都在颤抖。
“你想杀我,你想杀我……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总有天会杀我的……”
百里琪花凄厉的惨笑着,咳嗽着转回身子,手拿起梭子,继续织起布来,轻哼着小曲,唧唧的织机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变得嘈杂烦人。
皇上狼狈的逃离而去,常兴小跑着追上,回头望了望桃树下那个凄惨的单薄身影,按压下心头的疼痛,离开了九华殿。
百里琪花日复一日的消磨着时光,每日无视便在树下踩着织机,看着一截截的布匹织出来,用刀划断,开始剪裁新衣。
管佶的尺寸她清清楚楚记在心里,如同刻在了骨髓里,永远都抹不去。
南宫薄再北渊称帝的消息传入京都,也传入了后宫,百里琪花只是冷淡的掀了掀唇角,他终于还是成功了,只是不知道登基后的他,会不会是下一个百里琪树。
百里琪花最近经常胡思乱想,若是没有帮助皇上夺位,他们现在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应该还在东躲西藏,躲避着伪帝的追杀,但他们兄妹二人,还有管佶、亚父,一定还亲密的如同一家人,过的清苦却幸福。
哥哥会娶个寻常的温柔女子做妻子,生几个孩子,她也会嫁给管佶,为人母,他们会是永远最亲的家人,不离不弃,同甘共苦。
人永远都是这么贪心,得不到的就会念念不忘。
他们如今得到了锦衣玉食,却又怀念起曾经的温馨和亲密。
是不是世事永远无法两全,有了权势富贵,必定要以信任和情谊为代价。
若必须二选其一,她到底更想要什么?
不管选择了那条路,她只想管佶活着,至少……活着。
南宫薄登基消息传来后,皇上就亲派使臣出使北渊,同时送去了贺礼,永结同好。
这个时候,常兴病倒了,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百里琪花得到消息时,是被传去见他最后一面,常兴弥留之际求了陛下,想要最后见一见殿下,皇上答应了。
百里琪花奔跑着去了常兴的院子,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一刻都不想停,直接奔进屋子,奔向了床边。
看着床上眼袋无情,脸颊消瘦,油尽灯枯的人,眼泪瞬间淌了下来。
许许多多的往事、一帧帧的画面回放在脑海,这个如同父亲般的人,是也要离她而去了吗?
“亚父——”
百里琪花喉咙发干,艰难的挤出这声轻柔的呼唤,柔的像是怕惊扰他,缓慢的超床边挪动身子,突然一下跪着扑上去,抓着他的手嘶声哭泣起来。
“亚父,怎么会这样,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百里琪花紧紧握着常兴枯老的手,瘦的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前些日子见到他时,他还身体健硕,怎么会突然一下病成这样?
管佶已经不在了,难道亚父也要离开他?
百里琪花仍由眼泪汹涌滚烫,声音嘶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