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渝猛地抬目,怔忡。
他颤声“……公子还愿意派我去玉女身边?”
范翕说“先前是我多疑,我错怪了你。”
范翕慢慢道“玉儿要去丹凤台三年。我要让姜女服侍她的日常起居,你保卫她的平安。常日向我汇报她的消息。三年为期。三年后,若你还愿意跟随我,我自召你回来。”
成渝双目赤红,若非公子不信任他,他又岂愿离开公子?他自来就是公子的人,一生志愿皆是公子。但凡公子有用到他的时候,他又岂甘心离开?
君臣之谊,主仆之情,谁又能轻易割舍!
成渝立时跪下,沉声“我听公子的嘱咐!愿去玉女身边服侍!公子放心,玉女既是未来主母,属下绝不犯上。若违了此誓,属下愿以死谢罪!”
范翕淡淡点了下头,他垂目,泛红的眼眸看了成渝一眼。
成渝见他目中冷厉,却几分凄楚。可见公子心中之煎熬。
成渝便又犹豫“公子现今状况……属下真的应该离去么?”
范翕闭目,轻声“离去吧。我现今状况,已不愿旧人为我所累,为我所苦。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他的煎熬狼狈,他要自己来扛。
不麻烦成渝受罪了。
也不麻烦玉纤阿为他伤心担忧了。
成家很快得知了玉纤阿所做的决定。
湖阳夫人被惊动,成容风匆匆回府去接母亲。成容风接母亲和后父一同进宫,因天子和王后要治罪玉纤阿,总是要问过成家。
成容风惊怒“玉儿那般娴雅柔静,平时连话都不多说,她怎会得罪那个宗亲公主?定是那些人有意诬陷她。”
湖阳夫人坐于车中,却不言语。
忽夫人掀开车帘,看到马车缓缓擦过街巷中缓步行走的一个人影。
湖阳夫人撩目看去,微怔了一下,因看出那人是公子翕。
范翕形单影只,孤零零一人。连马车与他擦过,他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湖阳夫人若有所觉,放下了帘子。
湖阳夫人如今已经不是昔日周王朝的湖阳长公主了,她对卫天子的影响力,早已不如昔日。
而成容风据理力争,王后只疲惫地说这是玉纤阿的意思,无人逼玉纤阿。
成容风要再争取时,反是湖阳夫人打断了二子的焦灼“玉儿自甘愿被囚,以平宗亲之怒。我们自然支持她,亦不愿让天子和殿下更加为难。”
王后赞许地点了头。
但她看成家所有人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顿一顿后,王后作出心有不忍状,道“这样罢,让玉女留在洛邑过了冬节诞日。待来年三月开春破冬,再送玉女去丹凤台也无妨。”
湖阳夫人代一家人谢过王后的宽容。
王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双方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玉女被囚,显然玉女和公子湛的婚事不会再继续了。然而王后不愿在这时打压成家,立时和成家解除婚姻。如此未免显得她太过势力。
卫王后不急着解除婚约,只打算这么先拖着……三年之期,三年时间,会生的事可太多了。
只是同时,王后于静淞心中却并不痛快,并且为此起疑。
姜湛才说了要和玉女退亲,被她拒绝后,玉女就出了这档子事?这是不是……玉女故意的?
若是玉纤阿有这般心机……卫王后警惕,觉得此女不可不防。
卫天子将宗亲们带走去平定他们的怒火,玉纤阿留在卫王后的宫中,等待成家人来领走。王后让人送玉纤阿离开时,福至心灵,王后特意见了玉纤阿一面。
日落西山,宫灯初上。
整整折腾了一日,将此事定下,王后再见玉纤阿,见此女分外静美,除却面色白了些,王后并未从玉女身上看到太多情绪。
王后问玉纤阿“你为何自愿被囚三年?为何是三年?”
玉纤阿讶然而慌张道“妾身只是随口说的……妾身不通文墨,不识字,随口一说……可是三年之期,有什么讲究么?若是这时间选的不对……那,五年也可?”
目不识丁这个借口,想来玉纤阿可以拿来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