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
顾青舟一手持着他伺候过的虎皮兰的叶子,细细瞧过后回头,见姑娘在瞪他。他收回手,听她带着点不耐烦:“你要跟我说什么?昨天的事就不必了,反正跟我没关系。”
顾青舟摇摇头:“不,我觉得这很重要,我不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我不想你误会我。”
严青哽了哽:“我直播里说的不是你。”
顾青舟翻翻眼皮看了姑娘一眼,显然没信。
“昨天那个女孩叫顾天谕。”他说,“她妈妈生她时难产过世,她爸爸以前是我家司机。高速上发生追尾事故,她爸为了救我爸而死,我爸将她接回家抚养,她与我们兄妹一起长大,像是我父亲的半个女儿,至今住在老宅照顾两位老人。”
“哦。”
“我不住在老宅。”
“哦。”
顾青舟翻翻眼皮又看看严青:“家里确实希望我和她结婚。”
“哦。”
“但我拒绝了。”
“哦。”
顾青舟看着这样心不在焉的严青,攥了攥手:“她刚到我家的时候身体不好,每周还要去看心理医生,小时候我觉得她很可怜,她要什么我都买给她,可是她还是不开心,总是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家里老大,从小跟长辈学到的是把自己藏起来,思考什么,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这些,都不能被别人识破。”
“最后我上网问了别人。”
严青终于正眼瞧他:“你要找的那个女网友?”
顾青舟点点头:“天谕过早地乖巧懂事,习惯看人眼色,家里长辈心怀歉疚,见她肯与我多说几句,便吩咐我好好照顾这个妹妹。”
那时候他真是一个榆木疙瘩什么都不懂,网上那个女孩教他很多哄女孩的办法,他学不会的时候她就骂他是猪头。
长那么大没人敢骂他,她是第一个。
“我按照她的办法安抚天谕。”顾青舟说,“天谕不再需要看医生,也将我的父母当做自己的亲人,她很孝顺,非常讨我父母喜欢,长辈们私下里商量好了让我以后娶她,我本是同意的,但渐渐我发现她所说的话做的事都是装出来的。”
“我这人木讷,喜欢看书习字,她在我跟前不抱怨,却在我父母面前神情失落,长辈们不问则罢,多问几句她就掉眼泪,说我不理她嫌弃她。等我被怪责她又来我面前说好话,让我不要跟长辈们生气。”
“这种事情有过几次我就懂了,这个女孩本质不好,我家虽富足,但也不会给子女买太贵的东西,她眼红别人的名牌包就在我面前说自己身世可怜,又说自己不配要那些。”
“我去……”严青翻白眼,“太女表了吧!”
“她自以为聪明能将我家人瞒得滴水不漏,总在我面前耍把戏,我明知道她很想要那些名贵的东西却不会再给她买了。”顾青舟脖子上的棕色绳子翻出领子外头,胸口微微起伏,“她控制不住我,每回就拉着我妹妹珊珊一起来见我,知道我不会拒绝珊珊。”
严青从没见过一个人如他这般,说人坏话也说得这样堂堂正正。
这个人的前半生似乎没有任何一丁点黑暗不能为人道的秘密,像思铭路上的书,永远正直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