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孟渐晚的困劲儿就上来了,昨晚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后来就再也睡不着,索性拿着充好电的手机浏览网页,一直到天边翻起鱼肚白。
宋遇休息一晚后恢复了精神,见孟渐晚时不时打哈欠,眼眶里蓄满了泪,实在于心不忍,掀开被子下床“你睡一会儿吧,我稍微活动一下。”
孟渐晚瞥了他一眼,见他确实好了很多,便没有客气,倒在病床上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宋遇察觉到孟渐晚陷入沉睡,这才坐回床边,轻轻拉过被子一角,盖在她身上。
他盯着她的脸,伸手拂开她脸颊上的丝,勾了勾嘴角。
宋遇正享受这难得的宁静美好,门外走廊忽然响起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医护人员推门涌进来,把一个正在哼哼唧唧的病人抬到隔壁病床。
宋遇心里有点烦躁,他住的并不是单人单间,而是两个床位。昨天隔壁床位没人,他还能拥有和孟渐晚两个人的空间,现在突然搬进来一个病人,他的“孤男寡女培养感情”计划彻底被打断了。
宋遇郁闷地垂眼,看到孟渐晚眉心蹙了蹙,睡得不太安慰的样子,大概是被病房里的动静吵到了。
他忙不迭俯身,用手堵住她两只耳朵,转过头对那群人说“麻烦小声一点,谢谢。”
那个张着嘴呼痛的年轻男人顿住了,对上宋遇不悦的视线,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压迫感,忍住痛闭紧了嘴巴。
男人是出车祸被撞断了腿骨,大大小小的家属围了病床一圈,主治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就出了病房。
没过多久,家属们也离开了,只留下伤患的母亲照顾他,其他人打算接下来轮流看护。
伤患的腿高高吊起,打了厚厚的石膏,裹得像一只大象腿。麻药的药效早就过去了,简直痛不欲生,他想找点什么事转移注意力,然后就注意到旁边的病床。
病房里稍微安静了一点,宋遇松开了堵住孟渐晚耳朵的手,指腹轻轻地把她皱起的眉心抚平。
伤患好似现了什么惊奇的事,快眨了眨眼,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坐在床边照顾人,另一个穿着平常衣服、一看就没病的人却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或许是宋遇身上的那股怒气消失,连带着低气压一起消失了,伤患胆子大了起来,开起了玩笑“嘿,哥们儿,要不是你女朋友,你的病早好了吧?”
宋遇不动怒的时候绝对称得上温和儒雅的绅士,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不疾不徐道“你不懂,这叫甜蜜的负担。”
伤患“……”
我不仅要忍受断腿的伤痛,还得忍受狗粮在脸上拍打的伤痛?
人间没有爱,只有单身狗的悲哀。
——
宋遇在医院观察了几天,确定没事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他的东西不多,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孟渐晚和宋遇一前一后从住院部出来,看到一群医护人员风风火火往急诊室的方向跑,估计是有情况紧急的病人。
这时,一个拿着药袋和检查单的中年大叔路过,对身边的家属说“看到了吗?吃蘑菇中毒了,一家五口全放倒了。邻居现的时候,五个人搬着凳子在院子里排排坐,嘴里念叨着要开飞机呢!”
宋遇“……”
孟渐晚弯唇一笑,用手肘推了一下宋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宋遇垂眸,假装看不懂她眼里的暗示。他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蘑菇”两个字,他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蘑菇了,不管有毒没毒。
孟渐晚却嫌他出糗不够大,哼笑了一声“人家吃蘑菇中毒是开飞机,为什么你是在海底?你开的是潜水艇?难道是因为你吃得不够多,所以飞不起来?”
宋遇眼睛一闭,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