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子觉得,“活着”是件异常矛盾的事。
绝大多数人的高中生活诚如人生轨迹般大同小异,高考之前是三点一线刷题吃饭,高考一结束,等大家开始一边抹眼泪告别一边窃喜着想哭完之后去玩点什么,也就差不多能跟自己纯洁无暇思想单纯的青春时光说拜拜了。
咬着笔,她在稿纸上写:所以人生得意须尽欢,要趁着自己青春尚在,多搞点事,这样等以后老了跟子子孙孙谈起当年闯江湖的过往,才不会被他们嘲笑自家奶奶的人生经历干瘪得宛如白纸。
课间一片喧闹,沈稚子奋笔疾书。
盛苒从教室外风风火火跑进来,小指头往她腰上戳:“三儿,三儿。”
沈稚子挥开她的手:“烦着呢,老陈说写不够三千字就不让上学了。”
盛苒咚地一拍桌子:“我靠,有人找!”
沈稚子的笔头一沉,在白纸上画出长长的黑线。
“”谁啊。
视线不耐烦地上移,她目光朝后门一扫,看见一个局促不安的人影。
天呐,又来了。
沈稚子不动声色地皱皱眉头,阖上笔盖,漫不经心地站起来。
她个子高,运动装的校服尤其显腿长,转身时高马尾从肩膀后扫过,看起来元气十足。
走过去几步,抱着手靠上门框,她歪着头笑笑。
男生原本在后门徘徊,见她出来了,连忙迎上去,有些紧张地挠挠头,耳根红:“稚稚子。”
“你叫我什么?”
男生声音一紧:“三三爷。”
沈稚子满意地点点头。
“我,我抄了一诗,可不可以给你”男生局促地胀红脸,半晌才憋出后半句话,“给你看一看?”
说着,递出一个信封。
白色外壳,简单至极,理工男做派。
沈稚子的手顿了顿,还是接过来:“谢谢你。”
不等对方开口,她紧接着又道:“但是我说过,我抽屉小,没有地方放。”
男生愣了愣。
“所以你以后别送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旋即折身回教室。
盛苒坐在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又是齐越?”
沈稚子脚尖勾出桌下的书箱,把信封原封不动塞到最底下:“嗯。”
“他怎么这么执着?”盛苒感慨,“给你送了那么多情书,现在还没写腻?从入学追到现在,他该给你写出一本史诗了吧?”
“这我他妈怎么知道。”沈稚子揪揪头,有点烦,“我太美了吧。”
“那怎么不拒绝得干脆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吊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