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建宇摇摇头,&ldo;董事长一向自负,近几年更是信心膨账,差不多已经觉得世事无不可为了。上市申请没有过会,他只觉得运气不够好,根本不反思原因。这个心态很要命。&rdo;这还是司建宇头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直接地批评他们的父亲,司凌云当然也没什么可替司霄汉辩护的。刚过去的集团八周年庆典,不仅让她与傅轶则闹翻,也证实了司建宇此言确实不虚。她见司建宇拿手绢擦额头的汗,问他:&ldo;是不是暖气打得太高了?&rdo;司建宇摇摇头,&ldo;还好。你说的棉纺厂兼并那个项目,当初我也不看好,开董事会时我持反对意见,可惜没有用。王军做的计划,从兼并到上市,全都抓住了爸爸急于扩张的心理,他很难再听进别人的意见。我这几天在办公室计算今年地产公司的预期利润,发现我拼死拼活做下来,很可能不够他老人家一个心血来潮批准一个项目败掉的钱多。&rdo;司凌云没有司建宇那么强烈的危机意识,可是仍然暗自心惊,&ldo;大哥,你要不要再好好跟爸爸谈一下。&rdo;司建宇摇摇头,&ldo;我和老李试过无数次了,凌云,他反而觉得我保守,认为老李站在我这一边跟他作对。他现在有了新的计划,甚至不愿意跟我商量。你也知道,顶峰名义上有董事会,但其实他老人家一人独大,没人制衡得了他。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出大麻烦。&rdo;涉及这个敏感的话题,她不肯轻易表态,司建宇自然明白她有她的考虑,将话题拉回到王军身上,&ldo;去年上市受阻后,王总又提交了一个新的借壳上市计划,他看中的壳资源是巨野集团。你有时间的话,着重给我研究评估一下法律方面的风险和问题。&rdo;她接过来,&ldo;如果启动这个计划,侯主任应该会做出相应的法律评估吧?&rdo;&ldo;坦白讲,我对老侯这个人的能力一向有疑问,他老于世故,跟红顶白,最擅长的事不是处理法律问题,而是社交公关。要依我的想法,顶峰应该换一家更专业的律师事务所,但是没办法,爸爸就是信任他。&rdo;她对老侯有同样的判断,&ldo;我只能试一下,大哥,毕竟我对于借壳上市没什么研究,更缺乏实务经验。&rdo;&ldo;我相信你,凌云。现在让我不放心的也不止是老侯那边。唉,投资部对于顶峰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冒险让它完全掌握在一个我信不过的人手里。&rdo;司凌云无法接这句话,司建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ldo;凌云,记得去年在我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们都姓司,顶峰是司家的产业,我希望你能跟我齐心协力把它做好。&rdo;司凌云心头沉甸甸的,点点头,&ldo;我会尽快看完这份文件。&rdo;王军的计划繁复无比,牵扯到许多司凌云陌生的法律领域,她抓紧时间做着功课,但心里未始没有一点疑问。司建宇的意图再清楚没有了,他想赶走王军,夺取对于投资部的控制权,进而甚至在顶峰占据更重要的位置。司凌云对他当初赶走张毅所用的手段记比犹新,想必张黎黎更是如此。张黎黎会容忍他故伎重施吗?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父亲对于这个举动又会做什么反应?所谓与虎谋皮,莫过于此。无论她参与与否,其实已经没有安全地带留给她了。这种事情,就算她没与傅轶则闹翻,也未必能够征求他的意见,现在她更是只能自己权衡。她再不优柔寡断,也实在难以马上做出决定。她的每天时间被填得满满的,伏案工作到颈项目僵痛,就算这样,到了深夜,仍然有静下来难以打发的时刻。她尚未养成跟傅轶则生活在一起的习惯,留在他那边过夜的晚上睡得并不踏实,偶尔午夜梦回,看到枕边男人的面孔,总会微微一惊,睡意顿时全消。电光石火之间,一些沉淀的往事泛上心头。似乎有一个声音问她:你在干什么?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她并不爱忏悔或者拷问自己,只能坦白承认,ròu身所需要的慰藉有时比百转千回的理性思考更为强悍有力。他的吻、他的情话、他的身体接触,能够让她不知不觉中忘掉烦忧,于满足之中沉迷。在他c黄上失眠之后辗转反侧,她试着将手放进他的手里,他会下意识握住,或者在睡梦中搂紧她。身体依偎靠近后,多余的念头照例便被挤到了一边。这种做法,如同将待处理公事放进专门文件夹一般搁置一边,她当然知道她心头这个文件夹只会越积越厚。她安慰自己,哪天分开了,可以直接视同作废文件送入碎纸机不再cao心。然而这一天真的到来了,所有因为和他在一起而产生的内心纠结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以另一种形式爬上心头,其中最清晰的就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