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并不知道身后的情况,扬起头,望向了龙山的半山腰,也是朗声喊道:“吾乃并州刺史、武猛都尉丁原是也!闻龙山为匈奴人所占,特领兵前来平贼!既然赵大人已经杀败匈奴人,何不下山一聚?在下愿请大人入晋阳,好好招待!”
论官职品阶,丁原与赵青也都是差不多,赵青有一个长平侯的爵位在身,丁原那也是地主,所以丁原对待赵青的态度那也是不卑不亢。
在山上的赵青眯着眼看着山下的丁原,心里却是在不住地盘算着。这丁原虽然嘴上说是来讨伐匈奴人的,但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除了丁原自己,谁都不知道。赵青可以确定,自己踏入太原境内,羽林骑的一举一动,丁原绝对了如指掌!所以丁原出兵来龙山,肯定是预先知道羽林骑已经到了龙山,由此可见,丁原出兵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想明白了这一点,赵青自然不会轻易下山了,而是冷冷地看着山下,沉声说道:“丁使君客气了!赵某麾下刚刚经历了一番苦战,伤亡不少,还需就地休整一二,一时半会那是不方便行动了!使君可先行入晋阳,等到明日,我再入城与使君把酒言欢,如何?”
丁原的眼睛一眯,目光在那羽林骑军阵中扫了一眼。只见那羽林骑军阵整齐、军纪严明,哪里有半点受了重创的样子!赵青却是故意示弱,难道是要诱惑自己动手?
丁原之前还真是打算出其不意,动了将赵青拿下的念头,可现在见到赵青竟是有了防备,丁原的念头也是立马打消了。赵青所率乃是朝廷遣派的兵马,丁原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对羽林骑下手,若是有半点走漏消息,那可是极大的麻烦!
丁原要动赵青,那也只是因为他与何进的关系不错,出手帮一帮何进而已,可若是牵扯到丁原自己的利益,那何进的面子还值不当那么多。
心中有了主意,丁原立马就是笑了,朗声说道:“赵大人既然执意如此,那丁原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如此,那在下明日便在晋阳城内恭候赵大人大驾!”
说完,丁原便是一招手,直接调转马头,就是要往回走。一看到丁原就这么要走了,在丁原身后的那名年轻男子立马就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对丁原说道:“义父!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不如让孩儿出手,孩儿定为义父取下那赵青的项上人头!”
“胡闹!”丁原心里正憋着火呢,一听得年轻男子的建议,立马就是把满心的怒火直接发泄到对方身上,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那赵青可是朝廷命官!吕布!你有几个脑袋,敢对朝廷命官喊打喊杀?”
丁原的呵斥让吕布一张脸瞬间就是憋得通红,低下头,却是为了隐瞒脸上的狰狞之色。只不过丁原却是没有注意到吕布此刻的变化,而是冷哼一声,直接纵马就是往晋阳方向走去。
等到丁原走了之后,之前拦住吕布的年轻小将张辽则是一脸担忧地来到了吕布身前,面色有些复杂。平心而论,吕布并没有做错什么,可丁原却是对他太过苛责了,这回连张辽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
几息过后,等到吕布再度抬起头,张辽却是吃了一惊,因为吕布的脸上竟是再度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就仿佛刚刚丁原的呵斥从未发生过一样。依着张辽以往对吕布的了解,吕布的性子应该不是如此才是,这反倒是令得张辽更加担心起来,忍不住对吕布说道:“奉先,你……”
“文远!不用多说了!”吕布直接摆手止住了张辽的话,然后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那半山腰上的羽林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调转马头就这么直接跟着军队往回走了。
张辽的脸上却是担忧之色愈浓,之前吕布愤怒时,张辽都还没有什么感觉。可就在刚刚吕布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张辽竟是有种为之心悸的惊恐感,望向吕布离去的背影,张辽心头也是暗暗心惊,一咬牙,也是拍马上前。
而此刻,在半山腰上,眼看着丁原的兵马已经退去,赵青等人也是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能够不与丁原发生正面冲突,那是最好的结果了。
“明日主公还是要进晋阳城?”这个时候,黄忠忍不住对赵青问了一句,满脸的担忧,劝道:“那丁原分明对主公不怀好意,主公三思啊!”
“无妨!”赵青摆了摆手,说道:“丁原若要害我,刚刚便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刚刚这个机会,丁原便没有再对我动手的时机了!明日我们大张旗鼓进城,丁原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动手!放心好了!”
“主公英明!”黄忠等人都是满心担忧,唯有戏志才看得明白,笑着赞了一句,然后又是望向了山下正在远去的丁原的背影,摇头说道:“丁原此人还是少了一点果断,难成大事!刚刚那情形,若是换做主公,只怕主公会毫不犹豫下令开战吧!”
“不错!”赵青先是笑了笑,随即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沉声说道:“若是换做是我,一上来也不会废什么话,直接扣上一个匈奴同党的罪名,付出一些代价也要开战!只可惜,这丁原没有这个魄力,所以明日我入城,丁原更加不敢动我分毫!”
赵青对丁原的评价并不高,也是受了历史上丁原被吕布背叛所杀的影响,不过有一点赵青倒是判断得很清楚,那就是丁原瞻前顾后,根本就没有做大事的魄力!更加没有胆量再动手加害他了!
至于黄忠、典韦等人,见到赵青已经是下了决心,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相互看了看对方,却是暗暗下定决心,明日入晋阳之后,一定要维护赵青周全!
在龙山休整了一夜之后,第二日清晨,赵青便是率领着羽林骑直接赶赴晋阳。龙山距离晋阳本就不远,不到晌午,赵青就已经赶到了晋阳城外。远远望去,晋阳城城门口已经是守了不少人,正是丁原拍出来迎接赵青的人马。等到赵青赶到,却是发现那领头的竟不是丁原本人。
赵青的身份地位不比丁原差,甚至还有爵位在身,丁原竟是不亲自出面迎接,不用多想,就知道丁原这是昨天在赵青这里吃了个暗亏,今天这是要故意找回场子来了。
见到丁原的心眼竟然这么小,赵青反倒是更加不在意了,回过头与戏志才看了一眼,笑了笑,便是直接纵马上前。
那晋阳城外领头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吏而已,显然丁原这么做,就是想要下赵青的面子。赵青也不以为意,和那文吏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是任由那文吏领路,径直就是往晋阳城内走去。
“呃!赵大人,这,贵部还是留在城外军营较为恰当吧!”那文吏本来正要在前面带路,却是看到赵青身后的一干羽林骑将士竟也是跟在赵青身后往城内走,顿时就是愣了一下,这脑门上的汗刷的一下就是冒出来了,连忙是对赵青躬身说了一句。
赵青昂首挺胸,只是瞥了一眼那文吏,区区文吏,还真不值得赵青笑脸相迎。这倒不是赵青太过傲慢,而是尊卑有别,若是赵青对待一个小小文吏也是和颜悦色,那就未免太掉身份了。
冷眼看了一眼文吏,赵青淡淡地哼道:“羽林骑乃是本官的部下,自然是本官去哪,他们就跟着去哪!你有何意见?”
那文吏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文人而已,连个官字都称不上,被赵青这么一声反问,顿时就是吓得脸色发白,可又不敢擅作主张,只能是一脸苦涩地说道:“这个,这个,赵大人,小人,小人不敢,不敢,只,只是,只是这晋阳城乃是太原治府,城内百姓不少,大人,大人这兵马入城,只恐,只恐会惊吓到城内的百姓,恐,恐怕,还是有些不太妥当吧……”
“嗯?那你的意思,是本官故意纵兵扰民了?”赵青两眼一翻,也没有动怒呵斥,只是说话的语调稍稍变了一点,透着一丝寒意。可就是这一点寒意,顿时就是吓得那文吏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喊着不敢不敢。
“哼!你口口声声不敢不敢!本官倒是见你的胆子挺大的,什么都敢啊!”赵青却是不打算放过这名文吏了!丁原用这么一个小小文吏来下他赵青的面子,赵青要是没有什么反击的手段,岂不是要被丁原给看轻?当即赵青就是直接拿大拇指往身后一指,喝道:“本官所率部众羽林骑,乃是禁军羽林军所部!何为禁军?天子亲兵!你竟敢阻拦天子亲兵,还诬陷他们扰民?你一个小小的文吏,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谁又给了你几条命?”
“啪!”却是那文吏吓得直接整个身子都拍在地上,那是再也直不起来了,也活该他倒霉,被丁原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事,注定是要成为赵青、丁原博弈的牺牲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