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问话从身后响起,刚刚转过身准备离开的赵青也是愣了一下,回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依旧有些战战兢兢的女子,皱起了眉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头说道:“我就是赵青!你,认得我?”
“你,你,你真的是,真的是赵大人?陈郡太守赵青赵大人?”听得赵青承认了,那女子的脸上也是流露出了激动之色,竟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声音颤抖地再次询问。
“大胆!竟敢直呼大人名讳!”赵青可以不在乎,可赵青身边的人却不能不在乎,韩风立马就是一个箭步上前,恶狠狠地瞪着那女子,怒喝了一声。要不是对方一名柔弱女子,只怕韩风都要直接拔刀了!
被韩风这么一下,那女子也是吓了一跳,先前的激动也是立马消散,整个人更是忍不住趴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却是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韩风!退下!”赵青眉头微皱,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东西,而且见到刚刚那女子的模样,似乎是真的有什么事找自己,当即赵青就是把韩风给拦下,然后又是上前一步,走到那女子的面前。本来想要直接伸手将女子扶起来,又想到这个年代男女有别,也就没动手了,而是直接问道:“你不用怕!我就是赵青,你找我是有何事?”
“赵,赵大人!”或许是赵青的态度,让女子的畏惧之心少了一些,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赵青,那女子竟是直接两眼一红,失声痛哭起来,朝着赵青就是纳头一拜,哭喊道:“求,求大人!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民妇,民妇冤枉啊!”
“嗯?”赵青倒是没有想到女子竟是会来这么一出,也是不由得一愣,还真有些手足无措了。这里是谯郡,这就算是要伸冤告状,也应该找这本地的太守才是,怎么会找到自己这个陈郡太守了?
“大人!”女子如此大声痛哭,连带着旁边的那个小女孩也忍不住大声哭喊起来,反倒是令得赵青有些尴尬,这个时候,在赵青身后的于禁也是走上前来,对着赵青说道:“此处可不是说话之地,不如……”
于禁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不过赵青却是明白他的意思,刚刚围观的人群,此时还没有完全散去,甚至还有一些人见到这边的情况,以为还有热闹可看,又是要围过来的趋势。
眉头一皱,虽然问心无愧,但赵青也不想留在这里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当即赵青就是低下头,对那哭哭啼啼的女子说道:“这位,大嫂!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若是大嫂当真有什么冤屈的话,只要大嫂信得过我,不如和我一起回驿馆详谈,如何?”
这女子哭喊了那么一通,似乎也是发泄了不少心中的苦闷,这会儿也是冷静了不少,看了看周围,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是点了点头。
见到女子同意了,赵青也是长舒了口气,对左右做了个手势,便是直接迈开步子往驿馆走去。而左右的于禁等人也是紧随其后,韩风想要抱那小女孩一块走,却是被拒绝了,估摸是因为刚刚韩风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小女孩吓坏了。那女子也是坚持要自己抱着小女孩,赵青当然也不会强求,只让韩风带着人保护她们左右。
一行人很快又是回到了驿馆,而留在驿馆的戏志才也是有些惊讶,不过在赵青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戏志才便也是跟着赵青一块来听听这女子究竟是有什么冤屈。
整个驿馆如今就只有赵青他们一行人居住,所以这么多房间也都是空着,正要找出了一间空房。留下了那对母女,而赵青也是让于禁也留下来了,三人就这么盯着母女俩,等待着那女子说出自己的故事。
“民妇刘张氏!先夫乃是陈留人士!曾任梁国鄢县县丞!”女子朝着赵青等人盈盈一福,娓娓道来。
这刘张氏一开口,赵青就更加糊涂了,本以为这女子是来自陈郡,才会在知道自己是陈郡太守之后,向自己伸冤。可听她这么一说,对方却是梁国人士,梁国虽然与陈郡相邻,但终究不是陈郡,怎么又和自己这个陈郡太守扯上关系了?
虽然心里头疑惑,但赵青还是耐住了性子,没有插嘴,而是继续听刘张氏说完。刘张氏这时也是流露出了身为官妇的气质,言谈举止也是条理分明,慢慢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原来,这刘张氏的夫君刘举,乃是梁国鄢县的县丞,因一些官场上的龌蹉之事,与那睢阳人,名唤李永的发生了争执。去年黄巾之乱起,李永利用职务之便,故意陷害刘举,令得刘举被黄巾叛军所杀,而事后非但没有为刘举正名,反倒是诬陷刘举勾结黄巾乱党!
只可怜这刘张氏,丧夫不说,还要背上了一个罪妇之名,带着幼女四处伸冤,却是得不到平反,那李永早已经把梁国上下都给买通,刘张氏根本就是申冤无门。家产被谋光,最后只能是颠沛流离,流落到了这谯郡。
听完刘张氏的话之后,赵青双目微微一凝,对于这个李永的行为,赵青自然也是看不过眼,存了助刘张氏的念头。倒是旁边的戏志才突然轻咳了一声,立马令得赵青反应过来,随即便是一脸苦笑地对刘张氏说道:“大嫂,你的冤屈我也同情,只是,你的夫君是鄢县县丞,你的仇敌李永是睢阳人士,都是分属梁国,我却是陈郡太守,就算是有心助你,却也是鞭长莫及啊!”
听得赵青这么一说,那刘张氏立马就是泪流满面,直接就是朝着赵青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转眼就是把额头都磕得鲜血直流,一边磕头还一边喊道:“大人!求大人一定要为民妇做主!民妇愿意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求大人!求大人了!”
“大嫂!快起来!快起来!”赵青却是吃软不吃硬,刘张氏这般苦苦哀求,也是令得赵青心软,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连忙是将刘张氏给扶了起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刘张氏似乎也是明白了赵青的难处,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说道:“民妇也知道大人的难处,不过民妇并非是有意要难为大人!而是因为,因为那李永虽是睢阳人氏,但民妇却知道,此人祖籍陈郡,乃是陈郡武平李家的旁支!听说,此人早年曾经担任过富春长,就是靠得李家的相助!那梁国官场上下,早就被李永经营得如铁桶一般,民妇根本无从伸冤,只有请求大人,从李永的家族入手!”
“嗯?”刘张氏这话一说出口,顿时赵青、戏志才乃至于于禁都是双目放出了精光,他们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刘张氏的仇人李永,竟然和这武平李家扯上了关系!
在此之前,赵青可是一直都想着要如何对付这李家,李家在陈郡经营百年,盘根错节,赵青也是无从下手!而戏志才也是给赵青提出了建议,先稳住李家,然后徐徐图之!
真没想到,在陈郡一直没有找到和李家有关的漏洞,这次来一趟谯郡,竟是主动送上门了!
赵青和戏志才相互看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心中所想,随即戏志才又是望向了刘张氏,问道:“你说那李永陷害你夫君刘举,可有证据?”
刘张氏犹豫了一下,却是一脸凄苦地低头说道:“先夫在世时,这官场上的事情从未对民妇说起过,他与李永有仇,也是因为几次李永派人骚扰到家中,才为民妇所知!后来先夫战死沙场,民妇也是事后才知道他一介文官,竟也是出城迎战之事!至于证据,民妇却是没有……”
刘张氏说话的声音那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就跟蚊子声音差不多,显然也是知道,就算是赵青想要帮自己报仇,这无凭无据的,也是无法行事。一想到这,刘张氏更是觉得心中凄苦,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见到刘张氏的模样,戏志才也是连忙摆手劝道:“大嫂莫要心急!此时既然能够与我们赵大人扯上关系,那赵大人一定会尽力为你做主!只不过,你也要多多想一些有用的线索,也能尽早为你亡夫报仇!”
戏志才这么一番话,也是令得刘张氏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低头想了想,又是说道:“自从先夫过世之后,民妇曾经几次上鄢县、睢阳官府去伸冤,却是无功而返。只是那李永也担心民妇这样四处伸冤,会坏了他的事,所以曾经派人追杀过民妇和小女!民妇正是怕他的追杀,才会从梁国逃到这谯郡来的!啊!对了!先前,先前那个李,李员外,民妇怀疑,他也是李永派来的人!”
“嗯?”刘张氏这最后一句话,顿时就是令得赵青眼睛一亮,脑海中也是浮现起了那李员外的肥胖模样,忍不住问道:“就是那个要强买你女儿的肥猪?”
“正是他!”小女孩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刘张氏却是没有笑,反倒是一脸严肃地说道:“就是因为如此,民妇才会反悔,不肯将女儿卖于他!就是怕他是李永派来的,到时候女儿落到他手上,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