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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不求天地（第1页）

谢奇满头大汗，胸膛起伏，喘息如牛。抽空甩着紅彤彤的拳头，谢奇感觉皮肤下的骨骼似乎裂开。这僵怪铜皮铁骨，谢奇仗着双拳欺负僵怪独臂，才勉强将僵怪一挥挥的击退。但瞧着僵怪又一回回的冲上来，显然谢奇的拳脚比之秦老汉远远的不如，并未在根本上对僵怪造成损伤。

双拳并合成大锤状，又一回与僵怪的拳头撞在一起，谢奇连退两步，脸色潮紅。谢奇自知，并非僵怪的力量在增强，反而他自己的力量在衰退，一步未退的战线才被僵怪打破。谢奇也深知，这绝非偶然，随着体力的消退，他的胜算愈来愈低。

余光窥见大洞萧平途正潜伏在那，谢奇紧张的心稍稍松了松，抽空那回头看了看躲在角落的那一家。傍晚时那个小丫头脸色苍白正在母亲的怀抱中瑟瑟抖，那柔弱的姿态猛地触动心中的一处柔软。丫头的父亲张开双臂，将丫头与母亲挡在身后，双目紧盯怪物，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即使肮脏，好歹也是人呐！”谢奇双脚不丁不八站立，大大地出气，又缓缓吸气，体内那口人体气从丹田中调出。随着人体气的变化，望向僵怪的双目中似乎燃烧起一簇火炎，火炎微弱，在摇曳，在晃动，似乎随时将熄灭。

不远处葛抱朴看见徒弟的这幅姿态，暗暗叹息的同时嘴角浮出一抹淡笑，我辈炼道中人，该是这般风采。一直睁眼的秦老汉同时点点头，轻叹道：“肯动用人体气，这娃算是用了心呐！”

得秦老汉的赞扬，葛抱朴也不矜持，得意笑道：“别看我这一脉炼道上并未有什么出色的。但在人品上，我这一脉通通是敢于当先的铮铮汉子。”

秦老汉也不理会，85岁的老人早已世事洞明，这对师徒是什么模样，知道却未必说出口，余光略有黯然地扫了扫，看着谢奇说道：“人体气可非是这样使用的，按炼道人的方式来驾驭人体气純是浪费。如果这娃愿意，老汉可以在事后教两手武者在人体气使用的上散技，算是对你救助老汉的偿还，如何！”

葛抱朴一听，忙不迭地答应。别看这老道区区炼精期的实力不咋的，但能成为玄门掌门可以翻阅门中的典籍，外加经过风历过雨，葛抱朴的见识那是非同一般。不说别的，那日法台除煞萧平途目中神芒如电，这炼神期的标志可非是什么人都能知道并且认识的，不提葛抱朴的误会，只看他的见识足以知道他的阅历何等丰富。

葛抱朴在使用糯米驱除僵毒时，那是个得心应手，秦老汉体内总有股灵活的气在配合，仿佛灵动的鱼儿，每每在断口处与僵毒相持，与糯米相合，短短时间僵毒已驱除大半。要知道，僵毒其实是一种煞，僵怪吸收阴气形成的僵煞。这僵煞能攻体夺识，将人或尸炼成毛僵，表现出黑血、黑气，古人才将僵煞又称为僵毒，慢慢的，全以僵毒来称呼，只有底蕴丰厚的人才知道，僵毒本是僵煞。

秦老汉体内的气，自然是数十年精炼的那股人体气，能将人体气操纵至这般水平，非是有秘技那是办不到的。何况那人体气竟能与僵毒相持不下，如果谢奇习得将人体气按秘技精炼，也许能打通天门，引天地气入体，一举破入炼气期也说之不定！

葛抱朴激动地说道：“小徒能得前辈之助，老道感激不尽！”习惯地摆出道指，忘记对面是个村里的普通老人。

秦老汉淡笑，口中緩緩吐出数字：“紅莲白藕青莲叶，唯我杂家独尊太！”

葛抱朴双目睁大，杂家行话，居然是杂家行话。又仔细思索，葛抱朴鞠躬拜服，道：“道家葛脉玄门葛抱朴拜见杂家‘太辈’。”

秦老汉点点头，说道：“老汉早已退出江湖，随意交谈即可。而且老汉的断臂需要你帮忙处理，老汉可不想成为临老成为独臂人。”话里平和，可那番姿态尽展无疑。

葛抱朴听之，微微色变，立即珍而重之地从袖袍中掏出糯米，这糯米白中透黑，黑白分明。秦老汉一见，顿时脱口而出道：“好米！这想必是你炼道人的陈年糯米吧！”

葛抱朴自矜一笑，在两人各自道出身份时，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简单的前辈与晚辈，而是道家与杂家的关系。涉及传承与面子，葛抱朴才拿出陈年糯米，实力上显不出，那只能在宝贝上争争锋。

葛抱朴神情肃穆，本就苍白的脸又明显的暗了下去，左手并指，陈年糯米摊在右掌心，指作杵，掌作钵。

指一点一拨一转，掌心糯米分化阴阳太极，黑白两色，阴阳两极，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阴阳化合。

左手抓过断臂，右掌贴上断面，由糯米形成的阴阳太极图浑然一体，整个贴上断面。断面上的浓稠黑气顿时沸腾、消散，整只断臂短瞬间由漆黑如墨恢复旧观。

“前辈，原物奉还！”葛抱朴递上断臂，脸色苍白，但神情淡然，不恭不敬，不卑不亢，尽显道家一脉应有的风姿。

这一时，葛抱朴并非他葛抱朴，而是道家葛脉玄门的掌门。

秦老汉看着面前的葛抱朴，神情一阵恍惚，仿佛看见昔日的好友，道家杂家，总是将出身来历看得这般重，一如当年的你我他！

接过断臂，秦老汉看也不看，迳自向断肩一搭。右手捏住断处，体内人体气勃，须飘扬。道家喜炼天地气，杂家独爱人体气，同样的炼道，但杂家一向不求天地只求己，将体内的人体气精炼至斯。人体气精炼，益寿綿延不在话下，断指断臂再接也非难事。

葛抱朴静静看着，神情緬怀，如父亲那般炼气大成的人物，也在那灾中断臂求生。如果父亲也有杂家高人的这般本事繻接断臂，也不会65岁就早早去世。

人体气，天地气，一求己，一求天地，一求一世逍遥，一求茫茫大道，孰优孰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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