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欣还是担忧:“他待你好是一回事,你自己更要多加小心才是,毕竟四年时间,能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珍珍解释道:“你们都误会了,他没有王后,更没有孩子,在给我的信上他都解释明白了。”
几年前,阿勒宏顺利逃回草原后,为培养自己的势力,不得不迎娶一个部落领的女儿,那姑娘没过多久就生下一名男婴,人人都以为那是阿勒宏的血脉。
但孩子的亲生父亲,是那个部族里的一个俘虏奴隶。
美丽善良的领之女爱上了英俊的阶下囚,二人初尝禁果,珠胎暗结,眼看肚子的月份大了,事情快要瞒不住,她听说大名鼎鼎的阿勒宏前来投奔,便打起了他的主义。
只要阿勒宏愿意迎娶她,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体面身份,她就愿意说服自己的父亲和民众,全心全意扶持阿勒宏。
阿勒宏走投无路,只能答应。
事情的真相只有他二人知晓,传到大秦,阿勒宏自然只能做辜负了珍珍的负心人。
现在北凉重归宁静,阿勒宏成了新王,孩子的亲生父亲在跟随他打仗时立下不少功劳,被他封为将军,前段时间更是让他们父子相认。
这件事气得便宜老丈人也就是领说不出话,但奈何曾经的低贱俘虏,地位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配他的女儿绰绰有余,他只能认下这个新女婿。
而阿勒宏,自始至终,只对珍珍一人坚定不移。
即使相隔四年,即使他甚至以为珍珍爱上了晏修,他也抱着一丝期望,希望珍珍能回草原。
甚至愿意拿阴山以南做交换,只为当年月下出逃的那个誓言。
朱雅感叹道:“这个阿勒宏当真深情啊,简直太难得了。”
一个草原蛮子、北凉狼王,居然是个纯情大狗。
珍珍点头:“我相信他的为人,所以姐姐们不必担心我回去会被他苛待。只是,我似乎已经生不出再回草原的勇气了,秦宫这四年时光,把我养成一只无所事事的雏鸟,外面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我担惊受怕。”
“我真不知道回到草原,我要怎么重新开始。”
这样对未知未来的恐惧,祝思嘉不是没有过。
可恐惧,有时亦是人生的一大挑战。
她握住珍珍的手,郑重而温柔:
“珍珍,在你变成雏鸟之前,你本就是一只属于草原的雌鹰。秦宫的锦衣玉食磨软了你的羽翼,让你忘却了翱翔于风雨之中的能力,但你能逃避一辈子吗?去吧,重新生出更坚实的血肉,重新拥抱本该属于你的人生,和阿勒宏一起振翅翱翔,比翼齐飞。”
这话是对珍珍说,更是对她自己说。
……
二月初一,珍珍离宫,北上归乡。
宫里又多了一只鸟儿重获自由。
当夜,祝思嘉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她虽闭上双眼,但迟迟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今日珍珍离开的场景,以及明日清晨的那个计划。
碎玉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等请君入瓮。
就在祝思嘉不知翻了第多少个身过后,寝殿门忽然被人推开。
三更半夜,有谁能自由在秦宫畅行无阻?
除了它的主人,没有第二个答案了。
熟悉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床榻,祝思嘉只得调整呼吸做假寐状,呼吸放绵长,寝殿里血腥味裹杂着药草淡香的气息就越明显。
他伤得很重吧。
一道轻得不能再轻,似月华流水的声音在她上空响起:
“蝉蝉。”dududuk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