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虽是下意识的反应,甲全却觉得无比怀念,有多久没人用这个编号称呼多了?
他也终于回忆起喊他编号的人是谁。虽面相一片混沌,他仍然知道,站在讲台上的这位,是他曾经的教官,领着他成为骑兵的那个人。
说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教官’来称呼这个人,对其姓名、年岁、甚至是呼号都一无所知。正如他也不知道周围正在看着他的同窗的姓名,对他们向来都是以编号相称。
“啊……,是我太久没去吊唁了吗,都托梦来了。”
“你嘀咕什么呢?还没睡醒?”
即便看不清,甲全也知道教官现在正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这是他的老习惯了,每次他逮住开小差的人都会想法子换着法子去整那人,偏偏他的笑点很低,每次都先被自己的想法整笑。为了在学生面前保持自己威严的形象,他回回都要尽力绷着脸,却浑然不知笑意早已爬满脸颊。
记得教官还有另一个习惯,把那个开小差的叫起来后,他并不会一上来就惩罚,而是先问一个问题,算是给此人一个机会。
果然,他的下一句话就是:“算了,先回答我的问题。骑兵是最强的,这是常识,也是你们应当达到的目标。那么我们来做一个假设,现在,你已经是一名骑兵了,正在战场上执行任务。此时却碰上了另一个骑兵,你要怎么应对?”
“举个最近的例子好了,”教官一抬手,场景一下从教室中转换到了夜间的废弃聚落,“这名护法,勉强算个骑兵吧,你为什么要这么跟他打?”
“呵”甲全轻笑出声,“也罢,就给你们露一手好了,也好让你们知道我这几年没在白过。”
他先是指了指屋顶:“屋顶埋雷就别提了,要换我去伏击别的骑兵,这种我们常走的路说不准我也会摆上几个,那自然是要提防的。来说说这个护法,看到的第一眼就能推断出很多东西了。”
“是吗?”天上的护法听到这话,似乎有些不服气,遂自天上降落,加入到谈话中。只是甲全尚未听见过真人发声,此时这位护法的声音就像是一些普通壮年男性的混音:“这一眼你又能看出些什么呢?”
“首先,你的身份是什么?‘呼唤者’的护法,说白了跟地面上的这群人一样,都是邪教徒。对于你们来说,骑兵是死敌,这一点同样可以放到我们骑兵身上。因此,我们骑兵是不会贸然帮你们培训或是加入你们的,即便有,骑兵协会必然会第一时间查明该骑兵的身份并且发布悬赏。而我最近没听到类似的消息,因此我有把握,你并不是什么骑兵,而是一个穿着我们装备的普通人而已。”
“吼吼——”教官发出了无意义的感叹。甲全一张嘴就把他的结论给否了,但他没有多说,继续当一个听众。
“说到装备,你看你的防具杂七杂八的,什么品牌样式都有。确实也有人会买过来自行搭配,但你这搭的跟百衲衣一样,显然是扒的别人的。至于这个别人是谁,你腰上这一圈骑兵执照已经给出了答案。”
“来源相同的还有你背后的跳跃装置。”
护法下意识扭身想去看背后却惨遭失败,只能像是追着自己尾巴跑的小狗一样在原地绕圈。
“你们倒也厉害,还能把两个跳跃装置拼一块,还把安全保护给关了。不过这样一来跳跃装置的一部分外壳怕是装不回去了,防护性能要大打折扣。还有,虽然关了安全保护能让跳跃装置持续地、超负荷地运转,但这样的装置又能运行多久呢?”
“哼!”
作为败者,护法只是不忿地偏过头,却没有反驳的意思。
“当然,我没有在轻视你。毕竟那一串骑兵执照没法做伪,我从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遑论你已经跟众多骑兵交手而保持不败。”
“保持移动自是第一要务。你会飞,躲在掩体里没多大用处。而如果躲在屋里,要是你在再掏一发rpg出来,躲都没法躲。”
“不得不说,你拿火箭筒来当反射面这手确实难搞,以后我或许会学着用也说不准。从两个方向覆盖火力,压缩我的闪避空间也挺难搞的,但没封锁上空,说明你对骑兵的机动性认识的并不是那么全面。”
“另外,对我们骑兵来说,运用身边的一切为自己创造有利条件也是必修课程之一。而事实证明,你也确实没想到我会在钩锁发射器上绑手雷,这就是你的败因了。在你落地后的,只是技术与速度等基本功的较量而已。”
“呵!”护法抱着双臂,站到了甲全面前俯视着他:“这次算你赢了,但你赢的只是作为使者的我而已。”
不知何时,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幻,无尽燃烧的熊熊烈火笼罩了地面,笼罩了甲全曾经的同窗和教官。
“降临之刻将至,八年前你抛弃了朝夕相处的同伴寻求苟活,那么这次呢?为了活命,你又要背离多少人?”
说罢,护法后退两步,冷笑着消散在火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