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脸于氏问两个大孙子“贵雨、贵祥,你们听了这话怎么想”
今日在桂庄喜棚时李贵雨的心思多在聘礼和谢家少爷们的谈话上,并未留意婚书上的签名和李贵林念嫁妆时掩盖在吹打里的“元嫡长孙女”的名号。
现当下听说事情缘由是因为李桃花说玉凤不是“长孙女”,红枣才是“长孙女”,李贵雨不觉心中一动,立就意识到这事一准得与他奶是填房有关,当下便只说道“奶奶,这件事孙儿不知究竟,不敢妄议。”
于氏点点头,转看向李贵祥。
李贵祥一向以他哥李贵雨马是瞻,立也回道“奶奶,孙儿不敢妄议”
“由此可见,”于氏总结道“你两个确是比玉凤聪明。”
“似贵雨年长,性子稳重倒也罢了,难得的是贵祥遇事知道先看哥哥的态度,然后再说话。”
“比如今儿玉凤,若能在她姑桃花说半截长孙女的时候,知道先来问问她娘或者我,那她后来就不会人前出丑,丢人现眼,然后也就没有家来罚跪这回事了”
“所以,今天玉凤其实犯了两个大错。第一个错就是听话半截,乱插嘴。她这毛病若是不改,苦头还在后头呢;而第二个错,更大”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女孩儿即便听到自己的婚事也应当主动避让。比如今儿红枣给婚书按手印,我是真不知道玉凤巴巴地凑上去干嘛”
“这按照常理,妹妹嫁人,玉凤作为还没定亲的姐姐不该是躲得远远的,以免让人怀疑她恨嫁才对吗”
“结果玉凤倒好,凑过去不算还胡乱接话,然后又拉红枣的手不让她按指印玉凤做出这样的事儿,是生怕人不知道她赶着要嫁人吗”
李玉凤先前觉得她今儿是被她姑李桃花坏心算计了,但现在听了于氏的话,方才知道自己真的犯了大忌,当即悔恨交加,禁不住又哭了起来。
隔屋听到李玉凤在堂屋里的哭声,于氏默了一刻没有说话,李贵雨兄弟仨自也是沉默。
郭氏厨房洗脸出来,站在堂屋门口看着女儿趴伏在地哭抽了的背脊,心中叹息但愿玉凤得了这回的教训,长了记性才好。
直等到李玉凤哭声稍歇,于氏才又说道“刚说的是玉凤的错处,现再来说这个长孙女的事儿”
郭氏能想到的事情,于氏自然也能想到。故而当下,于氏便用类似的话语把先前郭氏给李玉凤讲的“元嫡”道理给三个孙子讲了一遍。
李贵雨闻言当即恍然大悟道“奶奶,这元嫡的说法怕是大伯从谢家学来的”
“嗯”于氏凝了神“怎么说”
“今儿下定时,我听谢家那个福管家念礼书时说了一堆的元嫡,因他当时说的是给大伯元嫡长女下聘,所以,我先前竟就没有注意。”
“再就是,谢家今儿来的这许多少爷,个个都是允字辈,比如允青、允芳、允怡这样,独红枣的女婿一个人叫谢尚,名字里并没有允字”
“由此可见,红枣的女婿也是单独排班”
于氏听后觉得有理,立点头道“应该就是如此,不然元嫡这个词,咱们素无人提,你大伯可是能从哪里知道呢”
“你大伯既和谢大爷交好,自是知道谢家的事,然后学了来祸害咱们”
“奶奶,”李贵雨犹豫道“大伯既然学了谢大爷给红枣单独排班,他是不是也会给贵中单独排班”
于氏合眼点了点头“贵雨,你说得没错。俗话说宁为鸡口,不为牛后。你大伯自己肯定想给他儿子贵中单独排班。”
“本来这事呢,没个由头,你大伯还真不好跟族里提,但现在出了玉凤的事族长为了安抚他,一准就会让步,然后把李贵中在族谱上的位置排到你前面。”
“如此,贵雨,你要怎么办”
“贵祥、贵吉,也是。你们都一起想想往后不管什么事,贵中每次都优先在你们前面,你们要怎么办吧”
李玉凤在堂屋听到于氏的这段话更是悔不当初她不仅害了自己,还拖累她大哥失了长孙位置
郭氏先还没想到这层,当下听到自也是大惊失色,然后再看李玉凤的眼神立就变了
李贵雨默了好一刻,方才握拳道“忍”
“奶奶,我听私塾老师给学兄讲论语小不忍则乱大谋时讲过韩信忍之辱终成大器的故事”
于氏沉默地听着李贵雨讲学堂里听来的故事,心里着实难过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孙子,如今却因为她的缘故早早地便学会了忍耐。
郭氏不用说,刚洗干净的脸又湿了
李玉凤也呆呆地听着,连哭都不会了
李丰收进家以后,原想找儿子李贵林问聘礼的事,结果不想媳妇陆氏先给他讲了李玉凤的事,直把他惊了个目瞪口呆。
“玉凤这孩子,”李丰收不敢置信道“平时看着还好,咋会干出这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