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就连这雅间内就只有一个女子,除了她还会有谁?
段延庆闻言,则是幽幽长叹一声,神色似是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
他年轻时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而这个小和尚却长得极为丑陋,与他样貌无半分相似,又怎会是他的儿子?
段延庆想及此处,自然是清醒过来,但内心深处还是不免有那一丝失落。
“他是三妹的儿子?”
三大恶人中,唯独“南海鳄神”岳老三愣头愣脑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和尚,随即咂咂嘴道:“三妹,你儿子长得真丑!”
若换做以往,叶二娘免不了要因为岳老三的称呼而针锋相对,但眼下她却没了这个心思……
叶二娘全身发抖,片刻后才道:“你当真是我儿?”
虚竹闻言,着眼前神情激动的叶二娘,本能有些畏惧,但又出叶二娘期盼的眼神之中似乎隐藏着无穷愁苦、无限伤心,让他不禁又对她充满了同情。
随即开口道:“小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说道此处,虚竹又以求助的眼神向了一旁的慕容复,他心底淳朴,自觉自己外貌丑陋,决计不是眼前这位起来相貌娟秀的夫人亲子,但又不愿意说出让她伤心失望的话语。
“别怕,娘有办法!”
叶二娘听到此处,却是突然温柔一笑,旋即身形一动便出现在虚竹身旁,不等虚竹反应过来,当即便捋起虚竹僧衣,露出他背上肌肤。
“女施主,男女授受不亲,还请……”
虚竹遭受此变,当即就被吓得惊慌失措。
不过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便见叶二娘全身剧颤,喜出望外道:“儿啊,我的儿啊!”
虚竹闻言,不禁心中一凛,有如电震,颤声道:“你……你当真是我娘?”
叶二娘叫道:“儿啊,我生你不久,便在你背上、两边屁股上,都烧上了九个戒点香疤。你这两边屁股上是不是各有九个香疤?”
虚竹大吃一惊,他双股之上确是各有九点香疤。
他自幼便是如此,从来不知来历,也羞于向同侪启齿,有时沐浴之际见到,还道自己与佛门有缘,天然生就,因而更坚了向慕佛法之心。
这时陡然听到叶二娘的话,当真有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颤声道:“是,是!我……我两股上各有九点香疤,是你……是娘……是你给我烧的?”
叶二娘放声大哭,叫道:“是啊,是啊!若不是我给你烧的,我怎么知道?我……我找到儿子了,找到我亲生乖儿子了!”
她一面哭,一面伸手去抚虚竹的面颊。虚竹不再避让,任由她抱在怀里。他自幼无爹无娘,只知是寺中僧侣所收养的一个孤儿,他背心双股烧有香疤,这隐秘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叶二娘居然也能得悉,哪里还有假的?突然间领略到了生平从所未知的慈母之,眼泪涔涔而下,叫道:“娘……娘,你是我妈妈!”
这件事突如其来,旁观众人无不大奇,但见二人相拥而泣,又悲又喜,一个舐犊情深,一个至诚孺慕,让人不禁心生感叹。
段延庆起来面如僵尸,毫无不会有感情的他,心底里却不禁想起了当初慕容复的所言。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化子邋遢,观音长发!
自己的儿子如今应该比二妹的儿子要小上三四岁,不知道他如今过得可好?
慕容复着这一幕,则在心中轻轻叹息。
若按叶二娘的罪责,她就遭受这些苦难自然不冤。
可真要仔细追究起来,她与雁门关一一役根本毫无关联,她本来便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女子,与少林高徒相识产生私情。
但偏偏与她有了私情的人却是玄慈,所以便被萧远山找了上来,只因他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时怒起便想要玄慈与叶二娘尝尝与亲生骨肉失散的悲苦。
慕容复没有资格评判萧远山是对是错,但当初的叶二娘的确很无辜……
当然她后续所作所为自然不值得原谅,但凡事都事出有因,而这一切事情的源头,便是慕容博。
因此慕容复今日见到叶二娘与虚竹二人母子终相认,心中终于多出一丝欣慰。
叶二娘道:“孩子,你今年二十四岁,这二十四年来,我白天也想你,黑夜也想念你,我气不过人家有儿子,我自己儿子却给天杀的贼子偷去了。我……我只好去偷人家的儿子。可是……可是……别人的儿子,哪有自己亲生的好?”
“娘,你莫非是……”
听到此处,哪怕虚竹再怎么孤陋寡闻,也不禁神色一变。
慕容复适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加之四大恶人之名,早已名声在外,哪怕虚竹常年久居少林,也听说过他们的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