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道路可以说是相当难走了,向下的路面凹凸不平,被冻得僵硬的土块隔着鞋底蹂躏他的脚掌。
正当杜宇在脑中思考如何才能让爱国者认可自己时,爱国者高大的身影转过了身,这时他才看到爱国者双臂肩托着什么,待他看清那个人形的瞬间,他的思维仿佛被这漫天的风雪冻僵了。
嘶——
呼——
有些粗的呼吸声,也有嘴旁的风确实有些大的原因……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了,也不在乎这些。
冷冽的寒风侵入脆弱的鼻腔,十根手指紧紧攥在一起,骨与骨之间互相压迫,咔咔的脆响自关节发出。
冷静,现在需要冷静。
他看到的很简单——矿场的中心,漫天的风雪中,一位巨人抱着一只小巧的,脆弱的,濒临死亡的白兔子。
霜星!
叶莲娜!
他瞪着双眼,脑海中的记忆顿时浮现,鹰角那把残忍的刀早就刺的自己遍体鳞伤,或许以后会有更为伤感的剧情,但这幅画面,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记忆之中。
这正是爱国者初见霜星时,北原矿场之中,霜星因源石病感染加重而高烧,濒死时被爱国者救下的场景。
最后,虽然之后的矿石病依然时时威胁着他的生命,身体的异常低温也无时无刻影响着她,但不可否认,这就是她从死神的魔爪下逃离,成功走上了寒霜术士的开头。
自己该帮她吗……
如果自己出手了,那么他所熟知的未来是否会被改变?
他能够洞悉未来,这个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他不想失去这个自己最大的优势。
他的目光又放在卡特斯少女虚弱的身躯上,即使有爱国者坚实的臂膀遮挡,飘落的雪片仍有一部分贴在了它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本应融成水滴的雪花罕见的维持了原状,这是只有接触到低温才会有的现象。
矛盾的情绪被扭转,理智逐渐丧失,他喉咙有些痒,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体内的能量也不自觉地流转起来。
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如果我仅仅是担心未来会被改变,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陷入危险……
那我岂不是变成了一个逃避自己初衷的废物了?
我难道连这点都不敢拼?
不会再有第2次了。
如果他真的就这么逃避了,如果这一次她真的没有挺过来,那他这辈子的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和阴影之中。
停下脚步,希格耶特正站在他身前跟爱国者汇报着什么,他却不想继续被动地站在原地了。
向前吗?
向前吧。
他向前走了一步,又走出了第2步,越靠近爱国者,他就越能感受到那种从内心最深处产生的压抑感。
直面爱国者的气势,又是几步迈出,直到那双铁靴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才抬起头,与那双腥红的双眼对视。
那是怎样一双恐怖的眼睛,如血一般的颜色,择人而噬,冰冷得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只剩下了无尽的杀意,肆意弥漫。
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咚咚的心跳声清晰的响彻在脑海中,不断影响着他的思绪,他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说出心中所想。
“爱国者先生,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嗯,我可以,请相信我,我能够治疗她,请把她放低一些,低一点就行,我的源石技艺距离有点近。”
有些弯曲的的腰肢一点一点挺直,虽然仰视的现实不会改变,但他的意志却在一点一点的攀高,不知不觉间,身边压迫着他的气势仿佛已经消散。
此时,希格耶特已经停止了汇报,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原路回归了自己的队伍。
爱国者屹立在杜宇面前,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俯视着一个不自量力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