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怂,这种女人就得骂,我要是你,我就提个破桶,弄个铁勺子敲着,我全村里喊着骂她,我骂死她,管叫她从今以后不敢踏进姚家村半步。”
“四婶,亏你想得出来。”肖秀玲笑弯了腰,“你这招留着,留着啥时候用来对付四叔。”
“嗐,就你四叔那个穷鬼怂货,又老又丑的,实在没人理他呀。”
“哈哈哈,四叔没相好,倒让四婶你没有用武之地了。”
肖四婶好像还挺遗憾的,然后说自留田今天还要浇水呢,匆匆跑掉了。
四婶走后,江满怕屋里小孩没人看着,便和肖秀玲去屋里闲坐聊天。
小陆杨被妈妈告诫过后,就丢掉皮球,跑到床前伸头看小妹妹,见小妹妹睡得小猪一样,只好失望地自己去院子里玩球了。
肖秀玲说,姚老太大概不知道赵明歌昨天来,没见着,昨晚听说后还跟人打听了。
“昨晚不是都在门口纳凉吗,你婆婆还跟人诉苦,说姚志华放暑假回来,这都够一个月了,统共没回去看爹娘两回。我看姚志华现在不太愿意见着他爹娘。”
“无非说都让我挑唆坏了呗。”江满白眼,“天地良心,姚志华是她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我挑唆他就能听了?”
“你听听你,怎么说话呢。”肖秀玲哭笑不得。
“我哪儿说错了,我挑唆不回去他就不回去了?脚底燎泡,她自己走的。”
“叔。”院子里小陆杨丢掉皮球,高兴地大喊。
肖秀玲扑哧一声笑起来,江满不禁也失笑“奶奶的,背后还真不能说人,一说就来了。”
“叔。”小陆杨跑过去,姚志华放下手里的一捆新鲜艾草,拦腰抓住小陆杨,把他举起来,又挠痒痒逗他。小陆杨痒得抓住他的手,缩着脖子笑得不行了。
“哎,你看看这个姚志华,等你们家这个长大一些,还不得惯到头顶上啊。”肖秀玲摇头感慨。
“说什么呢你们?”姚志华走进来,先走到床边看了眼小孩,睡得好好的。
肖秀玲“说你呢,说你赶明儿一准惯孩子。”
“那不能,小孩子不能惯。”姚志华笑笑又出去了,把割来的艾草摆在院子里晾晒,小陆杨屁颠屁颠跟着他后边帮忙。
“哎,你这也快开学了吧?”肖秀玲问。
“再过十来天。”
“可真快。”肖秀玲感慨,看了江满一眼,“你说等你走了,江满一个人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有时候恐怕上厕所的工夫都不给。”
姚志华笑得咧开了嘴,深有感触“我以前觉得吧,养个孩子,给她吃饱喝足,别冻着饿着,就行了,哪知道这么费心劳神啊,这么点小东西,两个大人不够她使唤的。”
“那是你们俩养孩子精细。你们这孩子还算省心的呢。”肖秀玲感慨,“村北姚其富家的孙子,不是比你们家的早生了二十几天吗,生下来就黄疸,喂黄姜水喂啥的,好容易黄疸好了,才两个月大的小孩,烧拉肚子,找人看说被狗叫惊吓了,偷偷找人收惊叫魂也没管用,昨天又说抱去找谁给看,又说有邪气,下针挑,两边额角都挑破了,我娘去看了一眼,回来一直说可真心疼人。”
“下针挑?”江满吓了一跳,“这不胡来吗?”
“是不是找什么神婆挑?”姚志华摇头无奈,“祖辈都有这老法子,我们小时候有几个没被挑过的?黄疸也挑,惊吓也挑,夜啼也挑,我大哥家高产小时候就挑过,我亲眼看见过,就用缝衣服的针。”他指指江满,嘱咐道“你可别信这些啊,小孩身上那也是肉,想想都疼。”
“谁说不是啊,我跟他们说,还是抱去给医生看看,人家说小孩招了邪气,医院看不管用。”
江满无语。自己有了孩子,想想别人家孩子都心疼。
谁知姚志华还上了心了,等肖秀玲走后,又嘱咐了她一遍“小孩的事情可不能胡来啊,你可别信那些。你说收惊叫魂也就罢了,就算不管用可不会怎么着小孩,管用不管用的全当试试,该看医生看医生,用针挑就太可怕了。”
江满道“你可放心吧,我这人别的不信,不用碰到小孩身体的都好说,在小孩身上乱来的事情统统不行。”
然后还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回,乡村间育儿的陋习的确不少。酷暑稍稍减了一些,姚志华也开始准备开学返校,看着她们娘儿俩实在有点愁。
江满自己却没愁过。她上辈子一个孤儿,丢到沙漠里都照样生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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