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八点钟光景,付清如正在饭厅里坐着,听到门外隐约传来汽车的声音,不久,果然就见章绎之开门进来了。
他一边走,一边拍拍衣服道:“这天怎么突然又冷起来,好大的风。”
听了他的话,她微笑道:“厨房里煮了些馄饨,等会儿熟了也给你盛一碗暖暖身子。”
章绎之闻到飘来的香气,颔首道:“好啊,我正好有点饿了。”
他坐在她对面,笑着说:“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派人去北平接伯母了,过不了几天你们就能见面。”
付清如一怔,还未开口,又听他道:“在女娲娘娘面前说的话,谁都不能反悔。”
片刻,玉萍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和几碟小菜。
她拿双筷子递给他,自己夹了一个放进嘴里,轻声说:“玉萍说她包的馄饨最好吃,我尝尝看。”
章绎之脱口道:“你小心烫!”
付清如迟钝地感到舌尖到喉咙烧起来,火辣辣的。
他连忙倒了杯茶水放到她面前,她端起杯子默默喝水,各自碗里冒着滚滚热气,云蒸雾缭,像是屏障般,隔开了两人。
热气扑上眼睛,她拿着筷子搅了搅汤,忽然笑道:“什么时候和沈小姐结婚?”
对面没了声音。
灯光明亮,屋里暖烘烘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围静得针落可闻。
他的神色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半晌,终于说:“快了,下个月吧。”
付清如还是微笑,“恭喜你了,绎哥哥。”
她从口袋里拿出玉镯子,轻轻放在他手边,没有说别的话,低头继续吃馄饨。
章绎之望着她,沉默半天,猛地站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
她身体一震。
他面孔有些隐隐的青白色。
莫名的情绪在身体里疯长,狂躁而阴郁,像尖锐的植物壮大。
“我不介意你过去跟着谢敬遥,就连你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我也不计前嫌。清如,你告诉我,我还要怎样做?”
如一根铁钉刺穿皮肤,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见她失态,章绎之心里也是一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刚才胡说了些什么。
他寻找着措辞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付清如嘴角微微发颤。
那样一句话,够了。
他理直气壮,认为是她先负了他,而他大度地重新接纳她,却想不到她不识抬举。
她站起来,耳膜轰轰直响,仿佛自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