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一瞬,“洛公子从前到访过却月观?”
洛肴面不改色地否道:“景宁曾与我描述方位,许是误打误撞而已。”
“原来如此。是我糊涂了,进入结界需要却月观之玉,若是洛公子莅临造访,定是会有记载的。”
洛肴状似不经意地顺着话反问:“这便是那蛇妖夺去景宁玉坠的原因?”
不过此话问出来,回答的声音又好似隔在窗纱外,缥缈朦胧,他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虽然面沉如水,颅内却已倏地泛起满池涟漪。
目光所及之处的风、花,仿佛在一刹那间褪色成雪、月,万物千变不可穷极,斑陆离其上下,一时光怪成红尘倒影、太虚幻境。
“万物有灵”
洛肴自目眩中猝然一惊,“什么?”
景昱重复道:“那虺蚺甚是擅长此阵,或是不好对付。”
“现下他也算尚在明处“洛肴咬破舌尖,收摄心神,“倒可备不虞之患。”
此时正途径藏书阁,两人短暂的谈话适时中止,景昱停下来向阁前的同寅施了礼,“言溯师兄。”
言溯应声后亦向洛肴微微颔首,而后对景昱道:“正好,映山长老吩咐隔日抽检《通玄真经注》,你来协我将书简集拾回鳣堂吧。”
“可是”
景昱正略有夷由,洛肴远远窥见映山那道袍一角,足下稍动,避过身形道:“罢了,你们映山长老防我跟防贼似的,仙君方醒不久,定是难免疲倦,明日再议不迟。”
洛肴赶在映山踱出门前趁早开溜,免得平白遭受一通冷嘲热讽。
门扇开合时蹿进些许凉风,沈珺从卷帙中抬起眼来,却只见洛肴一人,不由疑惑道:“景昱呢?”
洛肴合门、解衫,再往摇榻上一瘫,一气呵成。他将脸埋在软垫里,跟鲜鱼黏了锅似的,闷闷地说:“被映山那老头半路截获了。”
“修习需朝督暮责,暂且无暇他顾也情有可原。”沈珺又将目光落回书卷之上。
洛肴才躺了两瞬,旋即撑着臂似要起身,“现在那参苓白术散温度应当正好,我去给你端来。”
“躺下。”
语调之不容置喙,让洛肴罕见地呆了呆。
沈珺啧了他一声,道:“我又不是腿断了,该饮药时自己不会端么?”
“但那映山老头说,你还尚需静”
“静养——”沈珺不耐地拖着音,抢在洛肴前把话补上,尔后神情缓下来,定定看了洛肴一眼,“你若是能睡着,我的心会更静。”
他放轻声量,“睡一会儿吧。”
洛肴只觉得那几个字不是从耳朵听进去的。
而是直接穿透皮肤在血液里砸起浪潮,热流奔涌过每一处神经末梢。尽管沈珺的下一句是“我怕你眼皮耷拉到地上,走路都看不清,一头撞得鼻青脸肿。”
洛肴翘起唇尖,摸出那只竹折的兔子,放在塌边轻阖上眼,小憩前突然想起景宁与人争执之事,便随口问道:“听闻仙君半月前在沧州拨了笔巨款。”
沈珺淡淡“嗯”了一声,“送去昆仑。”
听到昆仑之名,洛肴以为是却月观公事,于是没有再多问,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辰,谁料沈珺亦是前言不搭后语地倏忽提及:“那柄袖中剑‘续昼’,你准备何时认主?”
此刻洛肴已隐有睡意,意识模模糊糊,牛头不对马嘴地含混道:“买不起”
半梦半醒间,又是头痛欲裂、心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