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淡却,“阴气滞涩。”
洛肴眉稍微挑,心说沈珺知道的不少。
“此外,却月观虽不齿寒昭掌门所为,却与不周山达成共识。”谈及此,景昱不免斟字酌句。
虽然洛肴早在见那开了封的拜帖时就已心知肚明,但对缘由毫无头绪,当下被勾起好奇心。
“听风寨、听雷寨、听雨寨等山匪派系实为一体,他们类似于江湖中的‘丐帮’,门路四通八达,眼线众多,消息甚是灵通。寒昭掌门与听风寨的交易不为钱财,是为消息。这亦是为何衡芷尊虽不知晓禁地内情,却仍旧如此忌惮外人造访不周山的原因——不周山灵脉亏损,多半是由阴气滞涩所致。灵脉乃不周山立派之根本,为防各方有心人得知后虎视眈眈,寒昭掌门暗中隐瞒此事,并向听风寨打听沧澜海圣水的消息,意图借圣水之力弥补灵脉。”
“段川告诉你的?”
“是、咳是小师叔转告于我。自寒昭掌门执掌不周山至今,耗费近百年、派遣弟子不知凡几,时至今日,不周山已无人可用了。铭巳掌门自愿承担过错,以换取却月观协助不周山寻沧澜海圣水。”
阴气滞涩。洛肴心内将这四字反复勾勒。
倘若自己记忆无误,早在十五年前,他拔出六如剑时鬼域门便重新开启,阴阳循环应当已经无碍才是,可为何如今依然阴气滞涩,难道鬼域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景昱见他半晌未搭话,从左足尖盯到右足尖,“洛公子这半月来都在何处?小师叔特意嘱咐,您有旧伤未愈,让我好生照料。”
洛肴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不久前才说怕痛的事又置之脑后,简要提起西凉山杀阵与那被牵引的阴魂,“现在倒是都能串联一处,西凉山阴气滞涩,故杀人以充阴气,看来这趟旧地重游是非去不可。”
况且,西凉山与他生前究竟有何约定,抱犊山覆灭之事又该从何着手洛肴只觉前路难测,阎王爷的差估计还要再往后稍稍,一番计量之下,却将另一件事排到最顶端,他视线似在景昱背影扎了根,南枝飘到他身侧,用仅二人可闻的音量道:“景昱看上去有点怪怪的。”
“态度也很奇怪。”洛肴小幅度颔首,“虽然我自觉并非歹人,但他既在盟宴上怀疑我当年登顶昆仑是另有所图,就算是为配合却月观才口出此言,可难道心底就从未这般猜忌过吗?怎么今日对我刮目相待,变得如此信赖于我。”
南枝若有所思地“哦”一声,“那你还跟他走?”
“沈珺不在昆仑。”洛肴用摇光挽了个潇洒至极的剑花,“他才不会乖乖听映山老头的话,我不过想看看漌月仙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疯了!”南枝一时愕然,不由地提高嗓门,反应过来后立刻捂紧嘴,悄声道:“你就不怕这群坏仙人又设一局,把你咔嚓一下,‘一刀两段’了?”
洛肴无所谓道“认栽”,她啧啧嘴,直骂:“色令智昏。”转眸又看洛肴掌间摇光熠熠生辉,翻了翻眼白,“仙君把心脉相系的佩剑给予你‘聊表心意’,你们俩真是烂锅配烂盖,色令智昏得不相上下、半斤八两,还是百年好合吧。”
语毕不忘再瞪景昱一眼,嘟囔着臭仙人算计来算计去的,嘴硬道她谈情说爱之心已熄,要回玉佩绘符修习,走之前忽然不解地一偏脑袋,“照你这么说,仙君又为何信任你一介鬼道中人?”
“或许是因为”
他命里有我死去的魂魄。
洛肴盯着左手掌心,嘴角一歪笑了一下,“他心悦我。”
南枝心谤果真不能奢望这人口中能有多少句正经话,当即一溜烟儿便钻没影了。
前方景昱驻足回望,逆光使瞳孔浸染几分幽深,待洛肴走近,再复挂上浅笑,“洛公子有何打算。”
“杀鸡取血画符,随后与你同往西凉山。”
景昱听了点点头,展臂道声“请”。二人在楚州城内转了半日,直到落日西斜,盈月东升,月影掉进池水里,无论波浪如何拉扯,始终围成一团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