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很淡的香气。他觉得沈珺可能在试图表达安慰。
“我初修无情大道,是目下无尘,厌我之人不知凡几。”沈珺略显迟疑地停顿片刻,“但你仍是特别的。”
洛肴稍偏了些脑袋,噙着笑等沈珺下一句话,随后听到句:“我想把你的眼睛留下来制成标本。”
他装模作样地倒吸口冷气,说:“真残忍。”
“可我那时竟不觉残忍,就如昆仑所言,万物的本质没有分别,剥一张人皮,和剥一颗荔枝毫无二致。但却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对我所坚守的大道产生动摇,才在往后游历中反复打磨道心。”
被他们“穿身而过”的石壁上隐约出现道人影,沈珺没再说什么,不过勾着洛肴下巴让他抬起头,不容抗拒地印上枚热度惊人的吻。
洛肴单手撑在沈珺背后岩壁,另一手摸着方才用牙尖给他钉的珥珰,透出胭脂色,像点缀一滴朱砂。
“景宁来了。”
他欲借惯常散漫的语调掩盖复杂思绪,将理不清的心情藏得严严实实。他想也许遗忘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像一段微缩的死亡,磨灭陈旧视听,凿穿溃烂的肉糜,剩下层薄的、徒有形骸的皮囊。
沈珺置若罔闻,只是践行着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似用行动反问:“有关系吗?”
他听见景宁咋咋唬唬的大惊小怪,旋即瓮声瓮气地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感觉唇肉被浸透了,似呵出的呼吸化开,转瞬凝作晶莹寒露,止渴般含衔口中,于是景宁又瑟缩道:“非礼勿听。”
直到沈珺终于觉得烦了,才拎鸡仔似的把景宁从地上揪起来,沉着脸问:“他们人呢?”
油膏
景宁将五指张开一条线,目光从缝隙里透出来,后知后觉道:“对啊,他们人呢!”
“我在问你。”
“我记得当时景祁跟在我后面,再然后是谢炎,那些手一把攥紧了我的脖子。”景宁双手扣住脖颈,皱着脸做出个痛苦难耐的表情,“我被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不论怎么瞪大眼都是黑乎乎的一片,还感觉——”
景宁赶在沈珺面色愈发阴沉之前干脆利落地闭上嘴,眼观鼻鼻观心地装木头人,末了悄悄移步到洛肴身后断绝视线。
洛肴心觉好笑地用眼尾扫他一眼,故作认真道:“我道侣是不是非常温柔?”
景宁咽了口唾沫,识时务者为俊杰地点点头,“非、非常温柔。”
语毕转动眼珠子四下打量,觉得郝有钱虽沁着三分邪气,行事却像是个温良恭俭让的,也平易近人许多,正想说些什么,话头刚冒出尖,忽见他支颔的指在脸侧点了点,笑眯眯地开口。
“少宗主,你现在可是落单了。”
景宁后背登时炸出层毛栗子,下意识后退半步,匆忙按上剑柄的手都哆嗦两下,长剑却似锈住了般,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方觉手掌皆是吓出的冷汗。
洛肴随意用指骨一磕岩壁,袖间便滑出锋利的刃片,于手背翻动时就像蝴蝶振翅,泛着冷光,手上有些浅淡的,犬牙交错似的疤痕,轻飘飘地说我这人只谋财不害命,“不过刀剑可不长眼——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