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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晏初水的重点并不是自己,当然也不是她,而是她手中的画。
“这就是你的嫁妆?”
他的视线牢牢地盯着画轴,分毫不移。
“对啊!”许眠认真地点头,将卷轴高高举起,递到他眼前。
晏初水的气息又一次紊乱了。
不是剧烈的起伏,而是紧张的屏息。
他再一次抬起右手,从指尖到手掌,无一不在颤抖,许眠清楚地看见他眼中亮起了一束不寻常的光,清亮耀眼,夺目非常。
原来他这么喜欢自己送他的祝福呀。
那她以后就多送一点,祝他们情比金坚,永不分离,多好呀!
晏初水一把握住画轴,转身折回车上,车门嘭地一关,这是只属于他和《暮春行旅图》的时间,谁也别想打扰他!
哪怕是M61手榴弹!
绝对安全的空间内,他调整呼吸,又抽了两张纸,擦干掌心的汗,最后才郑重其事地解开画轴上的系绳,长长的画卷在他眼前慢慢铺开……
首先是一小段空白的衬纸,接着是一道触目惊心的撕痕,然后便是长卷的左半轴——高耸的山峰壮阔雄浑,大笔的荷叶皴混合了披麻皴,勾勒出山石嶙峋的荒芜之感,山中草木凋敝,虬枝千姿百态,山下的云眠河水波平静,瑟瑟萧索。
从山势河流可以看出,这幅画画的的确是云眠山。
但是,是深秋时节的云眠山。
***
许眠方才跑得急,也没那么想上车闷着,趁着晏初水独自赏画,她正好在车边透透气、歇歇脚,司机靠在不远处的一个石墩子上抽烟,见她没上车,便走了过来。
不打听老板的隐私与行事目的,是作为晏初水私人司机的首要原则,所以司机师傅也不问她拿的是什么、怎么不上车,而是问起了旁的。
“小姑娘你就是檀城人吧,这山是不是很出名啊?”
许眠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一下子就有了身为本地人的自觉,“这山叫云眠山,山上的景色可好了,尤其是夏天,去山上避暑一点都不热。”
听到本地人说这话,司机便疯狂心动了,“那等下个月放暑假,我可以带老婆儿子来玩。”
“暑假很容易满房,你要提前订酒店和民宿哦。”许眠贴心地提醒他。
“是吗?”司机当即掏出手机,开始查酒店,“那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许眠是当地人,以前就住在山脚下,让她推荐酒店实在有些为难,“唔……我没有住过哎,不过有听说过一家叫……”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一时没注意车上的晏初水已经走了下来,许眠甚至没有察觉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倒是司机余光一瞥,吓得连退两步。
“晏、晏总,您有事?”
司机之所以如此慌张,一则是他的突然出现,二则是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晏初水没说话,只抬手示意司机离开,其实不用他下达指令,司机也已经想跑了。虽然老板日常也没什么好脸色,但格外难看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许眠的反应略慢一步,等她回头发现晏初水的时候,司机师傅早已跑到三百米开外了。
眼前的人居高临下地俯看她,左手捏着自己刚给他的那卷画轴,手背上隆起一道道青筋,连指尖都是发白的
她不明所以地问:“初水哥哥,你看完画啦?”
晏初水依旧没作声,气氛在他冷冽的目光中变得压抑沉闷,漆黑的眼瞳如无底深渊,吞噬掉他眼中所有的光。
与深渊对视,让人不寒而栗。
许眠轻咬着下唇,感觉到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像是下意识的逃避,她没有任何章法地转移话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吃晚饭了,我肚子饿了……”
这一次,总算有了回应。
“你是猪吗?你脑子里除了吃,还有别的吗?”
冰冷的语调,刻薄的用词,这是最真实的晏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