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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有两分莫名其妙和不好意思,斜眼瞟她,“缘分这东西,真是好笑得很。”
梦迢把脸埋在猫儿毛绒绒的脑袋后头,浮动一双笑眼看着他,又不讲话。然而脉脉眼波间,他们都能读懂彼此想说的话。
董墨将她抱着亲了会,一面辗转唇齿,一面将那句话又再说一遍:“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一定是非你不娶的。”
梦迢给他亲得骨酥心软,气成游丝,哪还有功夫想起别的来,只将两手攀在他肩上,稍稍仰着面。他手上渐渐有些发狠使力地摁她的心口,梦迢不由得轻攒蛾眉,狼狈混乱地哼了声。
他虽然一味叫她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却也有些没办法的窘困,因此像头困兽,抱她在怀里,没有章法,只管卖力地作弄。找到出口,本能地钻进去,又觉的那条路有些幽迷,便往下揿住她的腰,要触到底,要触到底!
两个人汗。粘。粘地贴在一处,董墨一直喘着问:“你信不信我?你信不信我?”
梦迢一万个相信,也正是为这点相信,愈感到应该为他去争取点什么。但这是冲昏头的想法,当没。顶的感觉渐渐消退,她侧卧在他怀里,看见月亮泼下来的蓝的哀色,又感到莫大的空虚。
她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等董墨往衙门里去后,一番梳洗装黛,齐齐整整地走到蔻痕屋里来。
这头里蔻痕才用罢早饭,穿着一件蜜合色长衫,月魄的裙,淡妆素裹,仍在为她公公守孝。她坐在窗下翻书,整个人素净得似一抔雪,浑身清淡的冷冰,晨曦也未能将她晒融。
两个丫头在忙着收拾饭桌,见梦迢进来,斯斯文文地福身,喊她“梦姑娘”。惊动了蔻痕,她迎出罩屏外,引着梦迢到小厅里,坐到榻上一道吃茶,“梦姑娘早,这时候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梦迢睃了一圈,不见她丈夫邝秋生,笑着搭讪,“没什么要紧的,是来瞧瞧二姑娘在这里住得惯不惯,只怕我们济南的饭菜不合二姑娘的胃口。怎么不见姑爷呢?”
“他有两位同科在济南,出去访他们去了。”蔻痕精致地笑一笑,笑得刚刚好,“梦姑娘太客气了,昨日送来的螃蟹我吃着很好,多谢。”
“这时节正是出螃蟹的时候,正巧昨日有人送来两篓子,也不知姑娘爱不爱吃,只当给姑娘尝个新鲜。”
话音甫落,她忙自悔,说什么“尝新鲜”,像是人家没吃过螃蟹似的。她兀自在那里发窘,暗中窥探蔻痕的面色。
蔻痕却没什么,仍旧笑着,却不说话了,只用一双冽冽的眼将梦迢望着。望了一会,梦迢不走,她像是没话找话地应酬梦迢,“听说梦姑娘家中还有母亲妹妹?现住在哪里呢?”
梦迢受宠若惊,忙回道:“妹子嫁了本县的县令,母亲随她一道住在妹夫家里。妹夫还是章平的至交好友呢。”
蔻痕“噢”了一声,慢洋洋地点着头,“祖籍是哪里呢?”
“祖籍无锡,小时候搬来的济南。”
蔻痕笑了下,“我先前还以为梦姑娘是无依无靠投奔到这里来的,怕触动姑娘伤情,因此一直没敢问。”语毕用余光扫了梦迢一眼,端起茶来自呷了一口,“姑娘吃茶。”
梦迢噙了口茶在嘴里,才领悟她这话的意思,是说她有家有亲人的一个女人,竟然不明不白地住到男人家里来。但她不明着指责,像是给梦迢留着脸面,其实不过是给她留着一片自惭形秽的余地。
大户人家的小姐简直周全,梦迢尴尬得局促,不知道该怎样分辨,情急之下,她说:“我离了前头的夫家,暂且没个房子住,原是想去妹夫家借住些时日的,可妹夫那里也不太宽敞,正有些左右为难,章平说他这里地方大,可收容我住。我想我一个独身的妇人,在外头租赁房子住,只恐不大稳妥,无奈之下,便住到了这里来。”
她心眼一转,微微欠身,“这天下,可给我们女人容身之所不多,二姑娘说是不是?”
本来是想以“同类相连”的感触博取蔻痕原谅,谁知蔻痕笑道:“姑娘放心,我不是那样一味认死规矩的人。两情相悦,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们这宗人家,爷们屋里都放着几个贴身的丫头,没什么稀奇。只是依我的意思,男女之间,不该把责任一味地推在男人身上。三墨请姑娘来住,原本一片好心,怎么给姑娘这一说,倒像是他趁人之危,姑娘情非得已似的。”
说着,她把眼色一凛,露出些威严来,“要是果然如此,就是我董家教子无方,三墨就该打。”
梦迢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自愿住进来的。”落后一想,蔻痕不像会真怪罪董墨,显然是说给她听的,叫她懊悔她的没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