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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会一直做师父的徒弟,陪着他。”花千骨郑重而坚定的说,像是对天起誓的,风雨不可破的承诺。
流音看着她严肃的小脸,“罢了,这是你的选择,那就好好走下去吧!而我,还不知道呢!或许,像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满足。”流音轻轻扫去花千骨肩上的花瓣:“我总是在你的身上看到我的影子,可说到底我们两个也不过一句同病相怜便可总结。花千骨,你不是我。我们一点都不一样,真好。花采够了,你的伤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少来这绝情殿了,不然我师尊可是要气的上火了。”
“那师兄你慢走。”花千骨也一笑,听到后头就垮下脸,天哪!谁来告诉她世尊怎么可以这么讨厌她啊!
流音笑出声,“人的心太小,我师尊也不过是将在意的东西看的太重,将,不太放在心上的东西便不太在意。他性子严苛脾气也不好,只是真对一个人好就是很好很好,而且对你好还不想让人知道。他啊!”流音明眸眼神柔软似水流流转,“只要你规规矩矩的,他也不会为难你的。好了,我走了。”
花千骨点头:“嗯嗯,那师兄再见。”心里嘀咕,恐怕世尊也只有对待流音师兄才会露出很好很好的那一面了。
流音转身,对她挥了挥袖后,抱着一篮子的花回来贪婪殿。当然他没忘记在竹篮口盖上一方青蓝的棉帕,防止花被风吹飞,也防止被人看见。他一个男人抱着篮花,怎么看都不像样啊。
☆、章十八
第十八章
说来也巧,流音准备先回房,结果在半路上看见了摩严的身影。都说小路通幽静,摩严一身黑衣负手站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小路的两边高高低低都是树,其中香樟成排而立。
流音心念一动,轻声走到摩严背后。
“你还知道回来。”结果还来开口,就被摩严压低了却还是威严无匹的声音。
流音眨眨眼蹭到摩严身边:“阿音哪里不知道回来呢?”然后笑着朝着摩严看的方向望去。摩严身前是一丛灌木矮树,刚刚好够挡住树后人的身影,又不遮挡住树后看前头贪婪殿最大的草坪的视线。平日里上上飘、落十一他们都爱到这里比武练剑。流音也来过几次。只是,这帮师弟师妹怕是不知道,他们的师父一有空闲也不观微,跑到这树的后头来看他们的修习情况吧。
流音心里头明白,却还是明知故问:“师尊在看什么?看师弟师妹们修习法术么?”
摩严转身就走,“哼,作为师兄还不如下头的师弟师妹们用心,你的剑法又练到几分熟,别以为不用参加仙剑大会就不用提升修为,怠慢修习,就知道偷懒。”
摩严绝口不提流音日日逗留绝情殿,可话里话外那一句不是说他与花千骨太过亲近。只是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就是不直接说出来,叫流音不许再去绝情殿,离花千骨远一些。
流音连忙跟上摩严,道:“是是,阿音懈怠,阿音知错了。师尊,便放过阿音这一回,好不好?”该听出来的流音都听明白了。笑嘻嘻的跟在摩严身后,那还有方才一派大师兄的风范,流水的丰神。
摩严听徒弟认错的这么快,不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流音不解的看摩严停下,也站住脚步,微微抬头看着摩严。
微风起了,几片微黄的樟叶颤巍巍的落下树枝,在空中悠悠的打了个旋,空气中弥漫樟树清馨怡人的味道,自然淡雅的幽香,留香持久沁人心脾。使人呼吸舒畅,神清心宁。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树下,一个黑衣浓重如重墨渲染,威严若天神。一个白衣清单淡如轻笔描绘,温润似美玉。这一幕当真是浓淡相宜,岁月静好。
流音不由放轻了呼吸,仰视着高高在上,一派威严的黑衣人。耳边是那一抹低沉的温柔:“你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做师父也的确不该管束你太多。绝情殿你也不是不能去,这长留山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我可以去你也可以。但是,那个花千骨命格奇糟,一身煞气,千载祸星。与她走得太近对你不是什么好事情。”
流音心中酸涩,他知道摩严厌恶花千骨从来不是其他的什么,只是怕她的命数会连累了白子画连累了流音连累了长留山,这些他放在心上,付出在乎的东西。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最最敬爱的,认定了只能仰望一生的师尊,那个向来做事不需要理由,下头的人只需要听他命令就可以的人,会愿意这样语重心长的对他解释,对他说“这长留山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我可以去你也可以。”。这般恩重!
流音握紧了手中的竹篮,努力忍住内心的激荡,勾起唇,笑着举起手中的竹篮,揭开上头的青蓝的棉帕:“世尊瞧瞧,这些花开得好不好?”
摩严一皱眉,不明所以。
流音捧起一捧桃花,艳丽的颜色映照的白皙的手展示在摩严的眼前:“如果阿音说想要将这些用来给世尊泡茶喝,世尊会不会喜欢?”
一瞬天地静了,摩严不说话,只看着在风中颤动的桃花。流音抵不住摩严的目光,低垂了眼眸,长长的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他不安躁动的情绪。
一阵风景,发丝在脸庞飞扬,白衣黑衣皆是衣袂飘扬。桃花终于受不住风的吹拂,落下手掌,那一
刻摩严动了。他接住落下的桃花中的一朵,流音也恰好此时收回手掌,忍不住抬头看向摩严是却被宽大的黑色锦缎绣以苍龙暗纹的广袖遮住了视线。而后就是头上被一只大手一动。
“我倒是觉得这花用来泡茶不若用来配你。”摩严收回手,说了句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的话,施施然的走了。
流音愣在原地,呆呆的伸手摸头发,然后再摩严送他的发簪边摸下了——一朵桃花。流音沉默的看着手中的娇艳的花朵。表情一时扭曲。
他是男的啊!一朵桃花和他配饰什么歌意思啊喂!好想把它扔掉算了,但是,这是师尊送的啊!扔又舍不得啊!怎么办?
流音纠结,最后还是木着脸将桃花收进了袖子里。师尊给的,就算是□□也要笑着喝完啊,何况是一朵小小的桃花!
摩严走了许久,不见人跟上来。于是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人。流音一见连忙将桃花重新盖好,跑了过去。
摩严见流音跑来,回头继续走。流音跟在他身后。觉得师尊似乎心情不错。有人千金买心上人的一笑。他,也不在乎用一朵发间的娇艳,换得师尊的欢喜。
两个人的背影渐渐淡去。
也不知是那个小弟子刚巧路过,一脸疑惑的捡起地上的桃花,挠挠头看了看四周:“奇怪,贪婪殿哪里来的桃花啊?”
是啊!贪婪殿那里来的桃花?这要问现在正在书房里提笔准备批示公文,却又下不了笔的长留世尊呐。
摩严站在书案后,蹙眉提着笔许久。最后还是搁下笔,从被徒弟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桌案边取出一张宣纸来,拿镇纸压好,又取了小号的白云笔仔仔细细的润好了笔。低头,在纸上描画起来,下笔轻柔,连一向凌厉的笔锋也收敛的锋芒。像是一把入了剑鞘的绝世名剑。他写了一手的好字,却极少画画,不是不会,只是没这耐心,也没有那份感春伤秋,观赏景色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