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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过头看他,然后迅速遮住纸上的内容,遮掩了一会儿后,大概也觉得了没有意思,于是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她在纸上“头”字上画了一个圈圈,又咬着笔头看他,“这个字和这个字一样?”
另一个字是——首,凌亦璟皱眉。然后在她写下“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旁边写下“愿得一心,白首不相离”,“这个时候这两个字一样,可在别的时候,就不一样了,知道了吗?”
她思索了几秒,然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迷糊的样子,让他又陷入了深刻的回忆里。那时他回到家,恰好听到叶舒俊在打着电话,叶舒俊右手握着手机,左手轻轻扯着自己的鼻梁,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对手机那边的人开口,“你的语文成绩怎么能够差得这么离谱?这样下去你到底能不能毕业?”
叶舒俊语气中有着不可思议,但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宠溺,这让站在阳台门口的凌亦璟,几乎在第一瞬间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在对着谁说话。
可是,大概就连叶舒俊都不曾想到过,这个语文成绩不怎么样,数学成绩也垃圾得一大糊涂的女生,会只因为他一句“你若能够考到A大,我就当你男朋友”而努力学习,最后真的拿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
“别写了,该睡觉了。”凌亦璟从回忆中回来,轻柔的对着她开口。
“好。”她乖巧的收好自己写字的笔,以及自己写字的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页
第六页
秦家的酒会,凌亦璟没有理由不去参加。他扣上自己衣服上的最后一颗扣子,眼睛轻轻的眯了眯,然后从办公室走了出去。他刚走出来,就看见叶舒晨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都停下脚步,看了对方一眼,迅速收回视线,一同走向电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下班的职员都不敢靠近他们,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绝对是水火不容的两兄弟。现在叶进明是南兴集团的总经理兼执行董事,而叶舒晨是副总经理,明眼人都知道,南兴集团被叶进明所掌控着,而叶进明将叶舒晨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对明显是正妻所生的凌亦璟根本视为陌生人。但他们也不敢得罪凌亦璟,要知道凌亦璟在海外市场所赚取的资金,是南兴集团全年所赚取的资金总额的60%,这也是董事会那群人不敢无视凌亦璟意见的原因。
他们前后脚走进电梯里,叶舒晨打量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秦家的酒会,爸会同我一起去。”
同是叶进明的儿子,叶进明却只陪着叶舒晨,无疑是在凌亦璟脸上打耳光,也向众人展示了叶进明的意向,只认可叶进明一个儿子。在他们这个圈子,已经有人私下里谈论叶进明这个人太狠,连自己的妻子儿子都能不认,几个男人能做到他这样?但另一方面,叶进明也绝对是个能屈能伸的男人,早年为南兴集团的鞠躬尽瘁,并用尽一切手段讨好凌老爷子,否则怎么可能有如今的辉煌。
凌亦璟眼眸微抬,看也不看叶舒晨一眼,“没断奶的孩子才会要长辈陪同。”
叶舒晨的脸色立即变了变,接着却扬起了嘲讽的笑,“我想某人应该从未体会过父子亲情,才会得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凌亦璟还是冷着一张脸孔,“你说得没错,的确没有体会过,所以对那玩意儿不放在心上。”
换言之,叶舒晨想借此打击他,也得选他在乎的东西。父子之间的亲情么,他从未期待过,既然如此,又怎么会羡慕别人。
“果然是茅坑里的石头。”
凌亦璟也笑了,“按照遗传学的原理,你也应该是同类。”
电梯门打开,凌亦璟先走出了电梯。
叶进明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带着叶舒晨参加秦家的酒会,难道真打着那个主意?这么多年来,凌亦璟从未在南兴总部这边争权,尽管如此,叶进明还是知晓他对南兴势在必得的决心,将凌亦璟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已经打算为叶舒晨找雄厚的背景了,如果叶舒晨能得到秦玉可的欢心,的确有着坚实的后盾了。
凌亦璟钻进车里,让司机开着车。
天色还未黑透,路灯已经亮起。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路灯亮起的瞬间,一排的灯光突然瞬间亮起,在黄昏与夜晚之间划分了明确的分界线。路灯亮起,让两旁的树更加分明,不时有树影在车开过时穿梭着。
酒会现场。
叶舒晨并未说谎,叶进明的确陪同着叶舒晨一同来到酒会现场,即使已经年过五旬,叶进明健朗依旧,眉眼中有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带着叶舒晨直接走到那些有名有势有能力的成功者面前寒暄,至于旁人,直接省略。
在场的不少人都知晓发生在凌家的这场闹剧,甚至有人直接将这当做一个教训讲给自己女儿听,一定不能嫁给这种有能力却没有家世的男人,凌惜桐现在的景象就是大家的前车之鉴。自从叶进明与凌惜桐的小儿子叶舒俊在三年前死亡后,叶进明与凌惜桐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可叶进明也不敢离婚,于是过几个月后会去凌家的别墅一次,让凌惜桐不能提出离婚,可叶进明也知道的是凌惜桐根本不会提出离婚,但这个精明的男人还是以防有人以他与凌惜桐分居两年为由质疑他们的关系,竟然时不时的还去凌家别墅,一个男人能贱成这样,也属于罕见了。
凌亦璟能感到别人投到自己的目光里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可怜,叹息……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无论是好意,还是人道主义的可怜。
很小的时候,他就被人打扮成一个小绅士,跟着凌崇辉来参加这样的酒会,凌崇辉会指着在酒会中意气风发的男人告诉他,“亦璟,他就是你以后的样子,你要成为那样的人。”
凌崇辉一定不知道,他最关注的不是酒会上那些看上去无比成功的男人,而是长者带着已经成年的儿子,一同与人寒暄。他想着,他希望有一天,叶进明会那样带着自己,与人寒暄,与人说笑,这个愿望一直被他放在心里,直到他亲手将它撕碎。
他希望自己的父亲聪明勇敢有能力,而叶进明在商场上的名声,完全与他心里的希望无比契合,可那又怎么样呢?
那个人再有能力,再勇敢,再聪明,也不可能变成他凌亦璟的父亲。
早年,叶舒俊还在时,他就不曾喊过叶进明一声爸爸,而是喊“父亲”,到了现在,他们竟然只能够如同陌路。
凌亦璟看到叶进明带着叶舒晨去到秦怀忠身边,叶舒晨主动与秦怀忠身边的秦玉可打着招呼,秦玉可也十分给面子的与叶舒晨交谈起来;叶进明则看着自己的儿子与秦怀忠的女儿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秦怀忠哈哈大笑着。
凌亦璟低头,晃动着自己酒杯里的红酒,红色的液体,就像血管包裹的液体,那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