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目的地海岛,两个人肩并着肩,根本不用人劝地走到一起,再熟练地取了钥匙走进房间,继而将门狠狠一关。
都是水上屋,中间隔着一两米,是薇跟陆西周还是能听见隔壁喧闹无比的声音,似打斗似呜咽,最后一声紧接着一声的啼叫。
是薇将电视声音开得老大,一片叽里咕噜的洋话里,这才勉强压下那份噪音,她翻着眼:“西周,你这些朋友啊……”
没一个省心的。
转头一看,陆西周两眼发红,隐隐也有变身的模样,她往下一倒,抱怨累得腰都断了,他也没怜香惜玉地说老婆,我帮你揉一揉。
什么声音都没发的扑过来。
约着吃晚饭的时候,两位女士的走姿都不太对劲,何田田端着盘水果朝是薇笑,说:“来的路上挺累的哈。”
是薇端着盘糕点也朝何田田笑,说:“下午休息的时候也挺累的哈。”
两个男人神采奕奕地坐在外面聊,赤脚踩在沙滩上,有驮着重壳的寄居蟹动作极快的爬过一个脚,再爬过另一个。
陆西周说:“明天有个活动,你一定要参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是薇就被陆西周拖起来,她睡眼惺忪实在缓不过来,陆西周给她洗脸刷牙,最后往自己身上一拍,背着走出门。
这一幕将隔壁何田田看得很是眼红,满眼含春地朝邓聿文看了看,又小女人地扭了扭腰,心想人家也要背背嘛。
邓聿文看了她几秒,电光火石间忽然开窍,从背包里拉出一个塑封袋,再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蛋糕:“饿了吧?”
“……”何田田直眼:“滚。”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除了陆西周,其余三个都傻了眼。坪上停了几架小飞机,迎着朝阳,仿佛有了生命般,特别的生机盎然。
陆西周在邓聿文还在做心理建设的时候,拍了拍他肩,说:“我先来?”
那就他先来好了,将背上的是薇扔进副驾驶里,给她系牢了安全带,戴上隔音耳机前咱三确认:“怕吗?”
是薇眼里的光亮晶晶的,抿唇,说:“只要你在我旁边,就什么都不怕。”
小飞机不比来时的民航客机平稳舒适,往上飞行的时候像是一把重力托举,越高就越需要用力,途中免不了颤抖和摆动。
是薇知道陆西周已经尽了全力控制,他撸起袖子的一双手臂上青筋突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什么时候起就不知道紧张为何物了呢,又是什么时候起重新找回那份初飞时的忐忑与不安——陆西周看了看邻座的女人,轻轻地笑了一笑。
是薇恰好沿着他视线逆向看回去,松开方才紧紧攥成拳的手,碰了碰他随风飘动的短袖,也笑了起来。
飞机没有越开越平稳,是是薇觉得安心才会不再有一开始的紧张。她舒展开手脚,第一次,在这样的视角这样的环境里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渺小,一切都被踩在脚下,无论是美景,佳偶,还是盘旋在视线里的一浪接过一浪的海涛。
陆西周通过飞机里的通话系统跟她交流,问她有何感想,她极目远眺,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印度洋,重重叠叠的绵白云朵。
她说:“自由,像一只鸟。”
然而又是束缚的,被身边的这个人。
是薇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飞行的欲望,坚持的原因,这是一片由他绝对掌控的天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辽阔和广远。
然而旅行总会有返程,落地之后,他又甘心将她挽在身边静静看彩霞,他说:“我在空中看过许多次落日,但没有哪一次有和你一起看时的美丽。”
是薇立刻想,要是陆西周有一天要去做诗人,她倒也不会太过惊讶。
刺激的一天,总是要以平静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