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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瑢扫他一眼,方才道:“自然可以。”
陆升心中一松,便面露喜色,又道:“阿瑢,还要再麻烦你一件事。”
谢瑢仍是懒洋洋斜倚榻中,勾勾手指道:“姑且说来听听。”
陆升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暗叹一声,却只得老老实实起身,坐到谢瑢身旁,倾身同他细声商议起来。
二人商议完毕,不过多时,若霞便带人奉上了酒食,仍是一如既往的五光十色。
晶莹如雪、入口即化的是鲈鱼脍;通身赤红、香气四溢的是烤甜虾;一道太极羹做得犹若白玉嵌翡翠,白的是滑腻鱼肉泥,绿的是以刚采摘的鲜蚕豆磨成豆泥,兑入鲜鱼汤,入口十分顺滑鲜香。
各色菜肴当中围着一个尺余长的白玉盘,玉盘中以泠泠碎冰垫底,放着一条鲷鱼,头尾俱全,鱼肉却被厨师鬼斧神工的刀工片成薄如蝉翼的薄片,整齐码放成鱼身,晶莹剔透中,隐隐泛着极淡的绯红。
传闻春来时,桃花盛放,花瓣四散一路飘入近海,被鲷鱼吃下后,便通身呈现淡淡桃红,就连鱼肉也隐含桃花清香,甘甜脆嫩,故而名为春鲷,一尾万金,仍被权贵富豪争抢,可遇不可求。
陆升自然不懂,只觉这鱼肉甘滑爽脆,十分可口,就着桃花酒便愈发美不胜收,不觉间吃光大半,谢瑢见他吃得畅快,不觉嘴角微勾,若霞又送来第二尾春鲷,供陆升尽兴。
陆升吃饱喝足,又得偿心愿,便愈发觉得有负于谢瑢,捧着清茶时,便难免有些迟疑起来,低声道:“阿瑢,不如……算了。”
谢瑢笑道:“说什么傻话,抱阳有约,我自然欣喜相从。”
眼见得仆从收尽碗盏,俱都退出房中,陆升不禁握紧手中的瓷杯,心头愈发沉重寒凉,突然放下茶杯,就朝谢瑢身边靠去。
春末时节,人人早就换下棉服,着了春衫,如今突然贴紧在谢瑢身侧,薄薄布料下,肌肤热度顿时透了过来,陆升难免生出几分窘迫,却仍是咬咬牙,伸手去解谢瑢的腰带。
谢瑢却轻轻握住他手腕,低声笑起来,“陆公子,妾身今日乏了,只怕伺候不了公子。”
陆升泛红的脸色便渐渐转白,强笑道:“我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他终究心中有事,又勉为其难停留些许时刻,便告辞离府。
若蝶眼见得陆升一走,便捧着托盘迈入房中,嬉笑道:“上巳节是互诉衷肠的好日子,抱阳公子不去寻别人,特特来邀公子出游,公子想必……”
她话说一半,却生生停了下来,望着谢瑢冷漠面容,不禁心中生寒,悄无声息将托盘放在桌上,小声道:“公子……为何不高兴?”
谢瑢轻声笑道:“若蝶,陆升不同家人过节,特特来邀我出游,方才更不惜以身相许,你当他是心血来潮不成?”
若蝶忙为谢瑢换上热茶,“许是抱阳公子回心转意了。”
谢瑢不再开口,只垂目望着清澈茶水之中,叶片柔柔舒展、载沉载浮,突然下令道:“毕方,去看看。”
赤红火鹤自谢瑢手边现身,垂头应了一声,便振翅往门外飞去。
二人心思各异,转眼就到了上巳节当日,谢瑢果然依约派了马车来陆升家门口接他同邻家“一对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