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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揭罗宗借修行之名,将少宗主送往大晋京城之中的兴善寺,无疑是在表明其归附中原的决心,于情于理,都应善待才是。
陆升在心中松了口气,他被谢瑢迫得走投无路,日光于此时现身,无异于普度众生的佛祖。他便下定决心,改日再来寻日光,要彻底了结魔剑的纠缠。
惠叶将陆升送离兴善寺时,迟疑片刻,方才道:“功曹,你与谢公子于我有大恩,有一句话,贫僧不得不说。”
陆升见他慎重,也露出洗耳恭听的神色,肃容道:“禅师请讲。”
惠叶道:“那揭罗宗虽然与我兴善寺同奉大日如来,修行教义上,却有些亦正亦邪……”
陆升紧张起来,“莫非曾讹人钱财、害人性命?”
惠叶语塞,便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道:“这倒不曾……”
陆升不解问道:“既然如此,如何亦正亦邪法?”
惠叶自幼在佛门长大,要他直说却未免强人所难,嗫嚅半晌才道:“胡地教法,视中原礼制于无物……功曹多留心一些。”
陆升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我同三教九流俱打过交道,自会多加小心,多谢禅师忠告。”
他自以为明了禅师深意,告辞之后,一身轻松,返回了城中。
同一时刻,谢瑢府中。
毕方火光收拢时,房中响起一声脆响,成片青白碎玉混在茶水中,自谢瑢手指间滴落。
若松若竹不声不响上前,一人为谢瑢擦拭手指,一人急忙去打扫地上的碎片。
谢瑢冷笑道:“莫非当真僧道不能两立,老和尚阻我仕途,小和尚又来碍事。”
一道束带状的白光自袖口纹路中脱离出来,轻轻缠绕在他手指间,捏碎玉盏时留下的些许伤痕顿时尽数痊愈。
谢瑢赞赏轻抚白光头端,那白光便欣喜不已,摇头摆尾地没入饰纹当中。
毕方见状不免暗地里大摇其头,那腾蛇身为守御四圣之一,虽然仅剩了微弱残魂,如这般半点自觉也无,全当自己是谢瑢家养的宠物、谄媚佞臣,却未免有失圣兽身份。
他自然是不敢多嘴的,只不过终究按捺不住,低声道:“公子何必将葛上师特意放置的影虫自陆公子身上取走,倒横生这些枝节。”
谢瑢道:“影虫成熟时,宿主自此丧失意志,对施术者言听计从,与傀儡无异。我要个傀儡做什么?”
毕方怔愣,脱口道:“公子如今连施计策,要逼陆功曹就范。只是强迫得了一时,却强迫不了一世,事倍功半,倒不如要个傀儡。”
谢瑢倏地站起身来,毕方一阵哆嗦,急忙抬起一边羽翼掩住头颅,却未曾迎来预料中的雷霆之怒,它战战兢兢将翎羽打开一道缝,朝外悄悄偷窥。
却只见谢瑢负手立在窗前,望着窗外皑皑白雪,若有所思,轻声重复道:“事倍功半,倒不如要个傀儡?”
毕方再不敢多言,见谢瑢并无追问的意图,便身形消散,没入玉佩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