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皇子府上都养着一群有才学的士人,因为太子名声残暴,敢来太子府的人少之又少。
慕江去北方一趟,也不知道百姓私底下是怎么传的,北方好多士人信了百姓的话,把慕江当成了体察民情英明果断的明主。
一些怀才不遇壮志难酬考不上功名的读书人,都想来太子府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得到一个被赏识的机会。
这些人没有见过太子,只从百姓口中听说过。
来到京城之后,他们才晓得太子在京城的名声和在外的名声截然相反。
人人都说太子暴戾且不务正业,朝中最有作为的当属二皇子和四皇子。
这些士人受二皇子手下剥削已久,哪怕二皇子没有被关进宗正寺,他们也不会去二皇子府上。
一部分觉着还是本地人了解本地人,他们更相信京城百姓的言语,转头去巴结四皇子府上往来的人。
另一部分更相信老家那边的人说的话,坚持不懈的往太子府上送名帖。
太子那边约了今天见他们,他们在太子府上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没有等到太子的出现。
府上招待的下人让他们在园子里随便走走逛逛,说是太子玩些时候才出现。
为首的中年男子道:“想来太子有其它事情,忘了我们拜访。”
另一人道:“这些达官贵人哪里想得到我们?只怕拿我们消遣,咱们不如回去吧。”
“错过这个机会,再进太子府难如登天,就算等到天黑也要等。”
太子府的花园很大,现在正是冬天,园中虽无太多颜色,但楼台亭阁布置得极其精致,转角可见的梅花含苞待放,池中结了一层薄冰,可以看到冰下有红鲤鱼慢吞吞的游动。
一个人见多识广,看着墙角的梅花道:“这种梅花从花瓣到花蕊都鲜红如血,似乎不是本朝常见的品种,应该是外邦进贡的,本地称它血英,说它不祥,太子府里怎么会种这个?”
“这是前年北彪国进贡的贡品之一,当时太子府正在修建,就全部送来了这边。”
一道慵懒淡漠的嗓音传来,众人往后看去,只见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这个年轻人的容貌极为俊美,生了一双深邃且无任何情绪的眸子,身姿颀长挺拔,穿一身单薄的墨色衣袍。
众人看他气质容貌,觉着这个人应该是个贵人。
但看他单薄的衣着,又觉得不像。
来京中这么多天,他们知道京城里的贵公子是什么打扮。
这些年京城风气奢靡浮夸,年轻些的最爱绯红、豆绿、海青、绛紫等鲜艳颜色,近来颜料珍贵,能穿鲜艳衣着的年轻人大都出身不凡。冬日寒冷,在衣袍之外他们会裹着各种鲜艳羽毛做的大氅或者皮毛披风。
而且这些人极爱各种繁复配饰,碧玺戒指白玉吊坠,就连牵着的狗绳子上面都爱缠着金丝银线。
慕江只喜欢看宁繁穿艳丽的衣服,自身不喜欢衣着艳丽。京中风气再怎么奢靡,他都不会和那群纨绔攀比。
在北方见过那些死在路边的流民之后,太子府上更少铺张浪费——当然,这仅仅是他自己,绝不能亏待宁繁。
众人不知道慕江身份,仅看他单薄的衣着把他当成了太子府上的门客。
刚刚说话的人忍不住询问:“公子是太子府里的幕僚?”
慕江一笑:“阁下怎么知道这种梅花在北彪国不详?书中看来还是亲眼所见?”
那个人道:“在下的父亲是一名商人,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过各种地方,亦曾去北彪国做生意,在当地听来的。当地视红色不详,说它会招来血光之灾。”
魏朝北边有外族,两国一直都有纷争,这些年才消停很多。
“北彪国的使臣说这种梅花是他们那边最珍贵的品种,颜色富丽,特意献上来祝福陛下。”慕江道,“与你说的截然相反。”
“这些胡人阴险狡诈,向我朝进贡他们不要的东西,以此换来更多赏赐。平日里他们对我朝百姓烧伤抢掠,哪里会真心进贡?”
慕江对外族人全无了解,认认真真的听他讲了许多家里人同胡人做生意时遇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