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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说的时候,陆绪章逐渐放开了她,安静地听她讲。
她讲了很久,他一直没出声。
最后,他低首看着她,看着她的眉眼。
最初第一眼,视线相对,他几乎瞬间认出她就是孟砚青,那是灵魂和灵魂的熟悉。
可是现在,当直觉消失,当他冷静下来,用理智看着眼前的人,他终于辨别出。
她好像确实不是。
长得很像,但面容上存在些许差异,且那些差异并不是后天用什么手术方法修正过的。
眼前的她还很年轻,年轻到带着春日青草的芬芳,如果孟砚青还活着,她活到三十二岁,便是再怎么保养,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默了几秒钟,再睁开时,他望着她,终于道:“你发现自己成了另一个人,便离开他们家,然后先找上亭笈?”
孟砚青点头。
陆绪章眼神格外复杂:“那你,那你现在——”
他想着如今的情况,终于问道:“现在住在首都饭店,不打算回家?”
孟砚青自然明白,他问到了重点,这也是她要和他谈的。
为什么一直逃避着,就是因为她需要时间来面对他。
她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之后笑着说:“绪章,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喜欢现在的生活。”
陆绪章眸中便带了几分探究:“你故意瞒着我,不想见我?”
孟砚青苦笑,坦诚:“我重活一世,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是以前的孟砚青,但又不完全是,我想尝试一种不同的人生。”
她顿了顿:“所以对我来说,我的新生就是真正的新生,而不是以前生活的延续。”
陆绪章便懂了。
她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她活了,以另一种身份活在了这个世间,但是他的妻子不会回来了。
他默了半晌,突然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银质烟盒和打火机。
他微侧首,从烟盒中叼出一支烟,大拇指娴熟地在打火机上“啪”地按下,香烟便被点燃了。
他俯首,深吸了一口,之后夹着烟缓缓吐出,在香烟燃烧的窸窣声中,白色烟圈在微凉的秋风中幽幽散开,空气中弥漫着松脂和香烟混合的味道。
傍晚的阳光自松树缝隙漏下来,落在他肩膀上,他微侧着脸,薄薄的唇轻掀开,吐出烟圈,之后微抿唇。
他眼神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不说话,她也就没说。
这种大量信息的消化以及情绪的大起大伏,对任何人来说都需要时间。
约莫半支烟的功夫,陆绪章的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
孟砚青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半支烟的功夫,这个男人走过了足足二十年的光阴,从年少青涩热烈到成年人的内敛深沉,从久别重逢的惊喜到沉稳淡定。
他已经收起了他所有的惊喜和无措,在用理智的目光看着她。
陆绪章将那半明半暗的香烟放在石头上,轻轻研磨,看着那香烟头彻底成为死灰色,才抬手,扔进了一旁垃圾桶。
他薄唇掀起,笑了一声,看着孟砚青道:“砚青,我懂了。”
孟砚青:“信息量有点大,对你来说很突然,你先消化下目前的情况,冷静下来,然后我们继续谈。”
陆绪章:“我不需要什么时间接受了,其实你只需要说一句话,我就明白。”
他淡漠地看她一眼:“你不想回到过去,你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你的新生活和我没关系。你获得了新生,但是我的妻子依然不会回来,你现在只是你自己,和我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