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相爱,这没什么错,我理解,爱情来到的时候谁也抵挡不住,我也有年轻的时候,但是,你是这个社会的一份子,就必须跟着社会的潜规则走,不然就会被排斥,被淘汰,甚至连基本的地位也得不到。”杜市长眼睛看向窗外,神色沧桑,“杜绝这孩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很对不起他,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陪他,他妈……唉……想来你也知道,”
“他一直很寂寞,虽然锦衣玉食,但脾气却越来越坏,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我这么努力的工作,是想给他一个完美的将来,让他能比别人生活的更好,但是,现在情况变成这样,我承认,我也有责任,”杜市长声音低沉暗哑,像是走了很远的路的旅人,疲惫不堪,“他从小没吃过苦,我们给他最好的生活,现在却要白手起家,连衣服都要自己洗,林之,你忍心吗?你知道,他已经准备攻读硕士学位了,你忍心他这么有才华的孩子,一辈子守着一个小店,或者一直围着锅台转?”
杜市长转过脸来,看着林之。
林之早已低下头,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握的发白。
“林之,你改变了他,让他学会尊重人学会爱人,还学会了很多应该是我交给他的东西,但是,能不能请你,看在我这个做父亲的面子上,放过他,给他个完美的未来,杜家可以给他施展才华的舞台,让他意气风发的站在人生的巅峰,让他回来吧,林之,就当我求你,行不行?”杜市长过来拉着林之的手,林之慌乱的想挣脱,却被握得更紧了,“那件事是我糊涂了,我也是给你们气昏了头,我向你道歉,对给你带来的身心伤害,我早已经忏悔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机会补偿你,最近戴家出了些事,我拼了这个市长不做,也要帮你要回儿子,林之,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请你体谅我,求你放过我的儿子,求求你……”杜市长此时已经不是杜市长了,他只是一个担心儿子的父亲,林之脸扭到另一边,扑扑的掉着眼泪。
杜绝瘸着腿扶着墙慢慢往高干病房挪,浑身的伤剧烈的疼着,挨打的手臂和腿都肿的厉害,看样爷爷是气急了。
但是,即使惹所有人不满,即使被所有亲人遗弃,我只要林之,这就够了。
杜绝怀着坚定的心进了病房,接受新一轮的训斥责打,罚跪思过。
走廊尽头,躲在拐角处的林之注视着消失在病房门口的人,捂着嘴,泪流满面。
杜市长在他身后,重重的叹息着。
深夜,杜绝被人抬着出了病房,似乎昏了过去。
杜市长引着林之走到病房门口,“林之,去看看他吧,”
林之手扶在门把上,微微的抖着,没有转动门把。
“他从回来就开始绝食,每天只能靠打营养针支撑,他爷爷手重,打得孩子浑身都是伤,等会你小心些,不要把人弄醒,让他多睡会儿。”杜市长轻声的交代着。
林之还是没有动,扶在门上的手却抖得更加厉害了。
杜市长绕过人打开门,把人推了进去。
林之急冲了几步停住了,病房很大,床离门的距离很远,可是林之依然很感受到那熟悉的心跳,就像在自己身边一样,嘭嘭的,热烈的,跳着。
腿僵硬的几乎无法弯曲,林之艰难的挪到窗前,窗前的壁灯发出幽幽的光芒,昏黄暗淡,却照亮了那张消瘦憔悴的脸庞。
这就是他的杜绝,那个无法无天的小恶霸,野蛮霸道的小坏蛋,嬉皮笑脸的小屁孩,帅气阳光的少年,现在,竟然这么的憔悴,这么的虚弱,这么的苍白,这么的悲惨。
轻轻的挽起杜绝身上宽大的病号服,那细瘦的手臂上,竟叠着一层层紫黑的淤血!
林之扑倒在床边,捧着杜绝的手,一寸寸的亲吻着,泪水沿着那伤痕累累的手臂,滑进病号服的深处,逐渐浸湿了整条袖子,沁潮了床上的棉被。
可是,打了镇静剂的人,今夜不会醒来了。
凌晨,林之被带出病房,安置在附近的宾馆里。
受不了了,看到他伪装的坚强,他满身的伤痕,他踉跄的脚步,林之再也受不了了,等到送他的人走后,林之蜷着身子缩在墙角嚎啕大哭。
再也无法忍受,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林之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受了这么多的罪,到头来却总是面对着更大的骇浪。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样金光闪闪的少爷,为了一个卑微的人,被家里打成那样,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坚持,还要抗争,身上的伤不疼吗,肚子不饿吗,你的爷爷在生气,你的父亲在伤心,你的家在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