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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泽芝恰好站在医院的牌匾前,站得规规矩矩,端正又安静,像是一只孤魂野鬼。且不说她还披着长衫,身上又只有红白两色,乍一看还挺瘆人。
停好车,邬引玉提着东西走至门口,冲着那身影喊:“鱼老板。”
鱼泽芝扭头,目光一垂,落在邬引玉手上,平淡地说:“看来是有备而来,果然是要唤魂?”
“不然我哪犯得着大晚上往外跑呢。”邬引玉把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往前一伸,回头朝住院楼指去,“我去和吕三胜要件衣服,麻烦鱼老板先替我拿着。”
“吕三胜没醒。”鱼泽芝说。
“我知道。”邬引玉笑说:“他要是醒了,还用得着唤魂么,我去要他一件衣服,不必让他知道。”
鱼泽芝把东西接了过去,秉持着礼貌的原则,没有翻开看一眼,只是定定目送邬引玉走远。
邬引玉进了住院楼,和问询台的护士打了个照面,今夜值班的恰好是此前见过她的那位。
她模样长得好,一身旗袍又格外引人注目,护士一瞬就记起了她。
护士问道:“是吕三胜的朋友吧,怎么这么晚还要过来。”
“过来看看有没有换洗的衣物需要带走。”邬引玉两眼微弯,那双柳叶眼一笑起来就显得脉脉含情。
护士看得心跳有些快,数秒才啊了一声,说:“你对他真好,你是他……女朋友?”
“不是。”邬引玉笑出一声,“那是世交家的弟弟,我对男性没什么兴趣。”
这话说直白也不算太直白,但说隐晦也谈不上隐晦。
护士一愣,歪身看见电梯门打开,才连忙说:“我给你开了门,一会上去就不用按铃啦。”
邬引玉颔首道谢,慢腾腾走进电梯。
医院里的鬼物不少,电梯门一开,里边拥拥挤挤的全是,但大多是迷惘无措的新鬼,只怀着对人世的挂念,什么恶念也没有。
到了楼层,病区的门果然一拉就开了,用不着按铃。
邬引玉找到了吕三胜的病房,看见有位护工也在里面躺着。她推门进去,那护工陡然一跳,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据说吕三胜此前魂不思归时,也是这位护工在照顾他。被吕家雇佣多年,他多少也知道一些五门的事,也知道吕三胜昏迷不醒的原因。
护工认得邬引玉,站起身鞠了个躬,不敢有半点不尊敬,毕竟自己日后一死,怕还是对方陪着走完最后一程。
邬引玉直接道:“给我拿一件吕三胜的衣服,还有一双鞋。”
吕三胜也就一双鞋在医院,就是来时穿的那一双。
护工嗫嚅道:“那、那我给您装起来?这事能告诉吕老吗。”
邬引玉笑眯眯回答:“不能。”
护工一愣,他两边谁也不敢得罪,只好手忙脚乱把吕三胜的衣服和鞋装好,心惊胆战地拜托道:“那您可得早点把衣服和鞋送回来,否则我、我……”
“不会让你不好交代的。”邬引玉把东西接了过去,转身时簪子上的兰花坠子晃了晃。
邬引玉拿到东西便下了楼,远远就看见鱼泽芝还在原地站着,似乎根本没有动上一动。
那么远,鱼泽芝也不该听得见脚步声,偏偏她回了头,迎上了邬引玉的目光。
邬引玉脚步放缓,飞快回忆鱼家究竟擅长什么。
鱼家啊,自然是擅长御傀,捏泥人剪纸人造傀,还能御死尸,路子走得挺偏的。鱼泽芝看似冷淡,指不定悄悄派了纸傀在暗处盯梢呢。
她本以为这位常年在外的鱼家新家主只有“半桶水”,现在看来应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