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完一块酥,苏灼之继续随心所欲画画,只是不知怎么的,突然打起了嗝。隔一会,整个人就颤一下,连带着手里握的羊毫也一抖,甩出零星墨点,根本画不下去了,还难受。
苏灼之把羊毫搁到笔山上,深呼吸几口,试图让打嗝停下,但毫无效果。
庆平提议:“少爷试试喝水?”
苏灼之拿起茶盏,仰头咕咚咕咚,把一杯满满的温茶都灌了下去。
等了一会。
“嗝。”
依然没用。
苏灼之眼里浮上烦闷,“怎么还不停,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庆平抬脚往门口走,“我去叫大夫过来。”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臂从苏灼之身后伸来,越过肩膀,倏地捂住他的口鼻。
苏灼之冷不丁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起来,但那只手宽大有力,轻易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的湿润眼眸。
呼吸很快变得困难起来,喘不上气,憋闷又难耐。他摇着头,忍不住低低地呜咽出声,像被野兽叼住后颈喵呜叫的小猫,害怕又可怜。
耳边传来庆平惊恐的叫声,“谢玦,你在干什么?快放开少爷!”
他慌张跑来拽谢玦的胳膊,可无论怎么使劲,也撼动不了分毫。
苏灼之用力仰头,隐约看到谢玦冷淡的脸,心里不禁想——他这是受不了刁难,恶意报复自己?以下犯上,他怎么敢?!
苏灼之生气了,愈发用力去扒拉谢玦的手,结果下一秒,就被谢玦用另一只手牢牢箍住腰背,向前一压,胸口被迫抵在桌子边沿,全然动弹不得。
就在他怀疑自己要被弄死时,那只手突然又放开了,他失去支撑软倒,趴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终于稍微缓过来了,他立马坐起来,回头恼怒地瞪着谢玦,脸颊泛着桃花一般的粉,张口准备质问并惩罚。
但谢玦先一步说:“这是我知道的办法,对治打嗝很有效。”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停了?
苏灼之愣住,瞥见谢玦手背上被自己挠出来的几道抓痕,好像还见血了。他指责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吞回去,顿了顿,只有些不满地踢了他一脚,嘟囔:“即便如此,你也该事先问我,而不是擅作主张……”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吓到少爷了。”谢玦道。
苏灼之正想着借此赶人走,听到这话,立刻被激到了,怎么可能承认,果断摇头说:“这点小事,我怎么可能吓到,你也太小看我了。行了,你做得不错。”
“谢少爷夸赞,这是我该做的。”
“去墙角站着,面壁思过,下不为例。”虽然谢玦本意是好的,但被这样了,什么都不做,苏灼之心里不高兴。
“……是。”谢玦听从,去墙角罚站。
从结果来说,谢玦是帮小少爷停了打嗝,但方式显然算得上越矩冒犯,即便被重罚也合理。苏灼之却这么简单地揭过了,没有半点追究的意思。所谓骄纵跋扈的纨绔,不过是个有点脾气的漂亮少年,天真无知,做起刁难责骂的事来也没有一点恶意,像过家家般可笑。
他根本不曾见过真正的折辱苦痛。倘若让他看到一丝真实的黑暗,恐怕都能吓坏,浑身颤抖,哭得很可怜吧。
谢玦扯扯嘴角,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一动,掌心残留着淡淡的湿意,是苏灼之呼出来的热息。
他厌恶这种感觉。
黏腻,潮湿,炙热。
仿佛渗透进掌心血肉,深入骨髓,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怎么也抹除不去。
日后他要杀苏灼之,绝不会用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