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歌动了动唇,想说,他们不会回来了,却又实在不忍心,心里抱着希望总好过被迫接受那个惨烈的事实。
于是,他没有再说什么。
苏灼之等人都给小孩送了礼物。苏灼之送的玩具最多,尉宣很喜欢,抱住他在他脸上啵了一大口。不过,下一秒就被谢玦黑着脸拎走了。
最后,尉宣还送他们出去。
苏灼之回头,看到小小个的傀儡努力挥着短胳膊,笑容明媚可爱,脆声说:“爹爹,拜拜!认识你们我很开心,以后要再来看我哦!”
“好。”
苏灼之双眼一弯,也朝他挥手回应。
直到结界朦胧的柔光汇聚笼罩,秘境内的景色全被遮挡住,看不到了,他们这才转身离开。
回去路上,聂恺对在山洞内看到的留影耿耿于怀,内心愤慨难消,握紧拳头,“要不是魔头,那两位前辈就不会牺牲,尉宣也不会孤单一个了。魔修真是可恶,我恨不得杀光他们!”
褚歌叹了口气,颇为认同,但脑子里还留有一丝理智,说:“魔头当然该死,魔修却并不一定都是坏的,有作恶多端的,也有心怀善意的好人。”
“好人?”聂恺不信,转而问苏灼之,看他站哪边,“你觉得魔修有好人吗?”
苏灼之正想着陪谢玦去看医修的事,一时没听清,过了一会才迟钝回:“没有……吧。”
以他在留影石上看到的,天下魔修简直一般黑,几近狂热地跟随魔头,为了自身利益,罔顾一切,手上沾了不少人命。
“就是啊,谁会愿意跟魔修往来,那都是些恶心歹毒残忍至极的人渣。”聂恺唾沫横飞,恶狠狠骂。
苏灼之点头赞同,随后察觉到身旁谢玦的视线,顺口问:“你也这样觉得吧?”
而身为魔修,还是继任魔尊之位不久的谢玦,顿了顿,神色不变点头,“嗯。”
很平静地骂了所有魔修,把自己都算在内。
不过,他从未滥杀无辜,死在他手上的妖魔修士,都犯下过罪孽,一点都不清白。小少爷讨厌的魔修里,绝对没有他。他和那个五百年前被封印的魔头更是毫无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谢玦一直都没说过这事,考虑着怎么提起,小少爷才会不抗拒反感。又或者,一辈子都好好瞒着。他不想在苏灼之眼里看到一点嫌恶。
谢玦似不经意间道:“说起来,少爷你知道吗?那位被当做替身的修士,他生了心魔,亲手杀了师兄,毁了师尊的灵根。”
苏灼之震惊不已,“什么?鄢睿识,他堕魔了?!”
褚歌和聂恺也一脸的不敢置信。
谢玦点头,“天衍宗想压住消息,但已经传开了,他们宗门放话一定要追杀这个叛出师门犯下滔天罪业的魔。”
因为小少爷关注这些,谢玦便对此类消息留心,不曾想意外派上了用场。
褚歌也接触过鄢睿识,实在无法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连忙打开玄光镜查看。一旁,谢玦正在跟苏灼之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鄢睿识给了一大笔灵石,本意是想跟师门从此断绝关系,但没想到,曾经关爱他的温润师尊全然换了张面孔,出尔反尔,即便给了灵石,也依然不放过他的金丹,想要强行夺取。心存一丝希望的鄢睿识彻底崩溃,发了疯,以几乎同归于尽的决意和他们打,濒临死亡时,苏灼之送他的法器保住了他的命,他心中的怨恨引来了魔,修为瞬间暴涨,一举反杀,后堕入魔界。
“不是吧?这不是天衍宗不义在先吗?他们怎么好意思追杀鄢睿识?”苏灼之无法理解,大受震撼。天衍宗的无耻再次挑战他的三观认知。
谢玦扯扯嘴角,“魔就是罪孽,不管他此前做过什么,苦衷并不重要。”
这话一出,让苏灼之有些动摇,“那也不是每个魔修都坏,至少鄢睿识不算,是吧?”
褚歌面带怒容,很是为鄢睿识不值,用力点头,“我觉得他师尊和师兄都是活该,那个什么白月光也是,恶心得要死,居然能心安理得接受人家的金丹,现在没了,他就拖着那副病躯,也别想活多久!”
聂恺被他凶狠的语气惊到了,向来腼腆内敛的人生气起来,很让人意外。不过,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聂恺虽然厌恶魔修,但鄢睿识确实是例外。无辜善良的好人,硬生生被逼到如此地步,换做任何人,也会如此。
谢玦凝视着苏灼之,问:“少爷还觉得魔修都穷凶恶极,不愿往来吗?”
苏灼之摇头,思索道:“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都有善恶之分,不应该一棒子打死所有人。鄢睿识的师尊几个,虚伪自私,不把鄢睿识的命当命,比魔修更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