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疾惊风似地跑开了。
“东朕还似小时候一般好动。”若叶款款落座。
心罗颇欣赏地看着她,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女子,浓妆淡抹总相宜,一件克洛依大红色的连身裙,趁着她脂粉未施的素面,那么艳光照人,难怪可以令得海啸和他的兄长纷纷为她疯狂。
“宓小姐,仔细看你,才发现你是一个极具知性美的女子,十分懂得如何自处,在海燃园这样的环境里仍可以做到悠然自得。这让我十分羡慕。”
心罗但笑不语,她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且,她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场白。
“我就做不到似你这样悠闲淡定。”若叶苦恼地轻蹙柳眉,上齿轻轻咬着下唇,即便如此,她仍美得令人无法抗拒。真是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的最佳写照。
心罗这时才蓦然省觉为什么她有幸见过的几位任海啸的前度女友,都是明艳而又略带狂野的美人了。他在心底,一直下意识地在找寻徐若叶的替身。这个认知,使她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她轻浅地笑了,决定依若叶想要的剧本演出。
“为什么?”
“我没办法和英儿沟通,无论我要做什么,想怎么做,他都会说:心姨会这样,心姨会那样。我突然发现,在他心目中,我竟然比不是你这个保姆。而我,竟然还不及一个保姆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不是很悲哀的一件事吗?我的苦恼,因此而生。”若叶一边诉说,一边观察心罗的反应。
“的确,一个母亲长久同孩子分开,会造成十分大的影响,要想弥补因时间和空间所造成的隔阂,并不容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心罗并不讳言,她见过颇多母亲同孩子因长期分离而疏远隔阂冷淡漠然。若叶与英一之间,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形,毕竟,英一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
“我知道。”若叶幽幽地叹息,脸上露出寂寞颜色。“现在英儿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妈妈了。”
“怎么会。”心罗拍拍她的手。“他只是不晓得怎么和你相处罢了。日子久了,自然就会将时间带来的伤害慢慢弥平。”
“可是,他现在只提起你,只相信你!”若叶已经有了泪意,一双美目乞求地望着心罗。“而我根本没办法接触到他的内心。”
“所以呢?”心罗平心静气地问,她的善良绝不影响她的智慧,然为难女性亦绝不是她的作风。兜圈子打哑谜实在太累,不如就让她直击问题的核心罢。“徐小姐以为该怎么办好呢?”
若叶水光闪烁的媚眼里掠过凌厉的决心。
“请告诉我英儿的喜好、作息,让我亲自来照顾英儿的饮食起居。”她脸上挂着祈求与命令混合的神情,“我一直不是个合格称职的母亲,现在,我想看他长大成人。宓小姐,我以为既然我回来陪伴英儿了,他就不再需要保姆了。请成全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愿。”
心罗端起茶几上蓝色长颈玻璃杯,轻啜了一口水,不动声色地重新评估徐若叶。她不是个简单的妩媚女子,她的目标性很强,口才和说服力更是一流。也许她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年在亲情同爱情之间两难的选择罢?或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毅然决然地去追回属于自己的爱情,又在无望之后,回来争取自己应得的亲情。她是一个本能地捍卫自己的情感的女子,即使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
这一点上,心罗自愧弗如。她不擅长捍卫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爱情,她太习惯守侯了。然而天上并不是时时会掉下馅饼的,所以守望如她,若不是化成长石一块,便是终于反身走开。
可是,可以让她转身离去的东西毕竟不多了。这次,她想守住这样东西,拼尽全力也想要。
若叶被心罗那种仿佛可以洞悉人心的注视看得有些许心虚不安,可一想到她已经失去了最爱的男人,她不能再失去儿子,她便又勇敢地迎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