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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姆里奇的神情从博恩斯在门外报出名字时就已经崩溃了,这会儿更是抖得厉害:“……尊敬的博恩斯大……”
博恩斯打断了他,眼睛望向肥胖的男人:“大主教大人,我记得,教区主教的提名在上报教宗大人之前,除了大主教外,还应该有至少两个先知,四个神父在场共同商定,是吧?”
“这个,不用这么严格吧……”收到乌姆里奇的求救眼神,大主教虽然也是面有畏惧,但还是犹豫地说了出来。
“这是规则,大主教大人,您是不列颠教会之长,有责任为天主的子民作出表率。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同样的问题在三年前我已经提醒过您了……”他谴责地看了大主教一眼,“如果连您都如此随意,教会就根本不会再有什么秩序可言!”
大主教被这一顿毫不留情的批评训得不敢再多说一句,
“而且,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拜访主教开始流行带修生了?”说着,他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乌姆里奇身后的黑发少年。
2审讯
“这个……”乌姆里奇噎住了,半晌,只得硬着头皮说,“这孩子……是一个很有天分的孩子,我是想……把他……推荐给……中心修道院……他该会对……大人们……有所帮助……”在说到“大人们”的时候,他不断地给大主教使着眼色,但已经完全被青眼男人一身正气压制住。
“是这样吗?”青眼锐利地盯住了萨拉查。
“有没有天分,我自己并不清楚。”萨拉查突然开口,无辜地望着栗发的巫师,诚恳的神情配上整齐的修生袍,几乎散发出圣洁的光晕,“事实上,上个月之前我还未曾蒙召受洗。在此之前,我在流浪时受了伤,被一位先生暂时收留。那位先生的儿子向我讲述了很多经上的故事和箴言,令我产生了进一步了解的愿望。恰好乌姆里奇神父与那位先生商量,想要我与他的父亲一同到温切斯特。能够有机会进入温切斯特大教堂我从没有想过,所以我答应了。”
瘦小男人的表情没有变化,不过眼中的凌厉收敛了一些。其实这并不全是谎言,马修为他读经时他确实听进去了一些,而且路上闲得无聊,他已经把手抄本圣经来回翻了几遍,对个别语段也存在一定程度的认可。
“乌姆里奇主教为我剔发,告诉我从此就是修生。刚刚听说这个消息时我很不安,担心自己是否配得上这种荣誉。但乌姆里奇主教说他会教给我该有的知识。不过……”技巧性地顿了顿,“那些东西令我非常困惑,”他满意地看到大主教的神情开始尴尬,知道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或者应该说,困扰……比如……”
“够了!”在萨拉查说话的时候乌姆里奇的面色越来越青,不断地拉扯着他的袖子,到最后,终于一脸狰狞地扑过去掐住他的喉咙。不过,他并没有来得及进一步做什么,栗发巫师已经一个昏迷咒击倒了他。萨拉查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个冷笑,任失去意识的男人把自己砸倒在地。
博恩斯移开了男人的身体,目光在“虚弱”的少年脖子上的青紫手印上转了一转,以对他而言已经非常和蔼但依然硬邦邦的口吻说:“你可以先坐在那把椅子上。”
他“受宠若惊”地推辞了一下,但在博恩斯和大主教共同的坚持下,还是再三谢过后“不安”地落了坐,这样“谦逊”的态度使男人眼中的冷意又消了几分。栗发巫师厌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目光转向了大主教:“大主教大人,按照罗马教会的圣典,这种欺骗天主的败类应该如何处置?”
“应该剥夺教职,交纳罚金,并终身不得在教会中担当任何职务。”
“很好,那么再加上巧取豪夺、贪污圣银、奸污修女、买卖人口甚至弄出人命呢?”严厉的青眼再次盯住了老人。
大主教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博恩斯已经啪地把怀里的一叠材料丢到了大主教面前的桌子上,看着地上的男人冷哼一声:“我提前回来就是因为这个败类。在约克教省调查那场屠杀时,我听说两者交界一带有个被称为恶魔格兰杰的男人突然失踪,就追到他审问了一下,没想到问出了很多令人发指的事,到乌姆里奇的教区进一步调查,更是让人忍无可忍。大上次他来就很不像话,您说给他一次机会,我提醒过他,如果再有一次就开除教职。没想到,这只狐狸上次特意避开了我,这一回又想玩花招。如果我晚回来一步,您是不是又打算姑息他?”
这番话说得萨拉查出了一身冷汗:他居然遇上了屠夫格兰杰!薇薇安在上,如果自己刚才信口开河,有一句话和格兰杰的供词对不上,他就麻烦大了。
看着那些材料大主教的脸色也不好看了:“我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多劣迹……这种阳奉阴违的教会之耻,确实该重罚。”
“那么,绞刑,不算过分吧?”男人一挥手召唤了架子上的法典,让它飘浮到大主教面前,自动翻到相关的条目。大主教因为他展露的魔力而露出了几分惊恐,怯懦地点了点头,虚弱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休伯特,你总是最英明的。缺了你的辅佐我不知道会做多少错事……”
“您误会了大主教大人,”瘦小男人的声音有些厌倦,“我对您的事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不是斯克林杰大神官拜托我整顿温切斯特教会的秩序,这些烂摊子,我根本就懒得多看一眼!”
不去理会大主教死灰般的脸色,他把目光转向了一直默不作声地望着这一切的萨拉查:“至于你……”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你的名字?”
“西瑞尔·冈特,博恩斯先生。”萨拉查礼貌地回答。
“请称呼我博恩斯大先知。”栗发巫师严肃地纠正道,又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些不快的情绪,“又一个西瑞尔……”目光流过黑发少年瘦削的下巴和单薄的双肩,青眼中似乎有什么情绪闪过,他自言自语道,“流浪的孩子啊……”
看上去格兰杰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少年心下盘算着:好容易混进来,看上去也并没有引起大先知的太多怀疑,他不想就这么被打发走。
“大先知……”“可怜”地望着博恩斯没什么表情的脸,萨拉查尽力地扮演着一个柔弱的少年,“如果我不能留下,可以让我看看大教堂再走吗?我一直……想好好地看看这里……”
——就算不能留下,能借机摸清温切斯特教堂的底细,也算是一大收获。
“天主怜悯世人,就让这个可怜的小家伙留下吧。”看出了博恩斯的动摇,大主教试探地问。
“也罢。”博恩斯又打量了萨拉查几眼,“至少还诚实知进退。”他又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把他漂浮起来:“那么不打扰了,大主教大人。我现在就去起草发给教宗大人的处刑报告,顺便带这个孩子去修道院。希望这次您能吸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