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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地方,暗香盈鼻、锦缎飘飞,丝般音乐阵阵,男女轻声调笑。
仿若太平盛世。
慵懒的午后,紫竹施施然地踱出公主府侧门。没有男女主人的府第防卫空虚、一片萧索,只有十来个佣仆懒洋洋地洒扫、做饭,几名侍卫也因无人表功而意兴阑珊。紫竹连腰牌都不必晃,就能轻易进出,真不知是大家太过相信内皇城的守卫,抑或仅仅是懒惰作祟。
先往崔家走,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镶铁的大门紧锁,敲了半天才有个老仆应了,见是小主人忙请了进去。女主人乘车出门不在,下面的人也不大敢追问去向归期。紫竹不想显出咄咄逼人的腔势——因为对她不利——也就潦草放下礼品,留了封问候的短笺,拂袖而去。
京城里头没多大变化,只是店家、行人极多,似乎全天下的财富与士人都集中于此。偶然有官家女子骑马通过,其美貌与英姿在人群中造成小小的涟漪。
脚步不减。紫竹的个头在女子中算是高挑,再加上寻常人不会有的打扮,因此走在街上倒无甚麻烦打扰。
前面的巷子不是十分宽大,但附近的宅子多为将领所居,来往和巡逻的士兵不少,沉重的长枪与喋血的弯刀令百姓望而却步。
没理会路过士兵的疑惑目光,紫竹凭着记忆里的描述,走近一户宅院。
大门居然是敞开的!外面可以一眼望到厅堂。宽敞的前院有一排兵刃架子,条石铺就的地面坑坑洼洼,还有两个小娃娃坐在地上玩弄一只……大铁锤!
紫竹脑袋一热,蹬、蹬、蹬冲进门,把两只肮脏小鬼一手一个地拎开。“小子!不要命了!这东西等你们十六岁以后再来玩!”那时死活自负,没人会同情!
“哪里闯进来的小贼——”突兀的女性怒吼突然成了欣喜的尖叫。“杜蜜儿!!宝贝儿!!”
紫竹被随之的一串回纥语和大堆吐谷浑的粗鲁方言弄得耳朵发疼。很久未听到这种亲切的方言,而且是她母亲讲的。
“阿娘,我回京城送信,顺便来看看。”
“有礼物吗?”
“……有!”她少少的俸禄都舍不得用,都买了边疆集市上交易的高价香料和其他小玩意。母亲就喜欢这些。
“宝贝儿!!”阿史娜并不介意女儿送她烂叶子还是破罐子,只要是东西就行。“这是你弟弟。别摆个丑脸,他们是你亲弟弟!”
两个邋遢小鬼与她同父同母,可不能保证就一定会亲近啊!皇家的烂帐她也见识过,普通人会吃惊的事情她早习以为常……“别!”警告得太晚,两双泥巴小爪子已经巴上她唯一可以见人的觐见衣服,让她气极地挥掌就拍向两只招摇的小屁股。
顿时一片大乱。
等进了高墙之外的内院,紫竹冷下神智。这地方戒备森严,不但没有女眷全是士兵,而且高墙是新砌的,与原来的矮墙颜色不一致,一条明显的界限刺眼得很。
“怎么回事?”她想问的是:有暗杀吗?可总不至于唐突至此。
阿史娜爽朗的笑开,“有不长眼的想除掉你阿爹咯!”
“辽东和平了?”他不是派往东边?怎么在京城?!
“不,哪会!勉强和东边的族长们谈妥。这一任和下一任的皇帝都不会先对他们用兵,每年还给赏赐和女人。我说啊,崔安之这个使臣做得不赖呢!不然你爹很难说能不能活着回来保护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