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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王世子听她如此言说,只觉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到底耐着性子,细细解释道:“哪有这么简单?即便真叫你见了他,将事情原委一一告知,他也未必会站在我们这边。”
俞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怎么会?我们有父皇留下的手书啊。这天下原就是父皇的,你是父皇选定的继位之君,他凭什么不听令?”
遇上这么个队友,纪王世子当真头疼欲裂,不觉加重了语气:“皇太后还是先帝的皇后呢,也曾有临朝之权,如今又如何?慕容璟当初故作蠢态,蒙骗父皇得了帝位,又在宗室和朝臣面前过了明面,现在再想将他拉下来,何其之难?却不知几日之后,你我是否还能活命!”
“他敢!”俞氏霍然起身,眼底怒焰熊熊燃烧:“我乃先帝之女、当朝长公主,他一个过继来的嗣子,怎敢杀我?!”
纪王世子:“……”
纪王世子什么都不想说了。
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俞氏虽被养得骄纵天真了一些,但毕竟也不是傻子,再怎么自视甚高,也能从近来风声之中,察觉到己方接连受挫。
纪王世子默然不语,黯然神伤,她定定看着,嘴唇嗫嚅几下,终于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夫君。”
纪王世子抬眼看她,语气温和:“怎么了?”
俞氏专注的看着他,慢慢道:“要不然,就算了吧。就算真的得到那个位置,又能怎样呢?我看父皇这一生,也未必有多快活。我们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
纪王世子几乎要被她这天真无邪的话语给逗笑了。
很好?
好在哪里?
本朝宗室,年高德劭些的在宗正寺任职,剩下的都被拘在长安当猪养,想上朝办事?做梦!
也就是名分上说出去好听点,真论及前程,如何比得上他从前?
簪缨世族的长房嫡子,皇太后嫡亲的外甥,父亲是当朝宰相,母亲亦是名门贵女——错非为了那个位置,他凭什么苦心孤诣,做一个闲散宗室府上的世子?!
他抛弃了自己原生的一切,斩断了父母亲情,皇太后拼上晚节,冯家九族把脑袋都赌上,到最后就为了在纪王府做一个狗屁世子?!
这叫他怎么甘心?!
再则,纪王世子冷笑——现在这关口,已经是图穷匕见,就算他想安安分分当个宗室子弟,天子也决计容不下他吧?
只怕此时此刻,黑衣卫的人都要摸到纪王府门上了!
他直接将此事告诉妻子:“不可能了。事到如今,我与慕容璟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要么他死,要么我死!你自己选吧!”
说完,他头一次没有再去看妻子的神色,拂袖而去。
俞氏望着他的背影,担忧的站起身:“夫君……”
纪王世子走了,俞氏黯然神伤,打小就侍奉她的魏嬷嬷悄无声息的打外边儿进来,看她这般形容,便也猜到夫妻俩是起了龃龉。
她暗叹口气,执起团扇,近前去替俞氏扇风:“这是怎么了?从前您二位多要好哇,怎么吵嘴了?”
俞氏眼眶一酸,不觉落泪,委屈的将事情原委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