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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避讳、所有人都不敢提的事情,只有他敢说:“先帝当初因何选定当今天子为后继之君?是因为他以为当今昏庸无德,无需多久,便会被废黜,继而再由皇太后与冯家操控,迎接假冒纪王世子的贼子入宫为帝——可先帝难道不曾想过,当今天子乃是他亲自指定的后继之君,天下人望所在,想要将当今废黜,需要他作下多少骇人听闻的恶事才能如愿吗?!”
“满朝文武何辜,要侍奉无德之君?!”
“被选入宫的后妃何辜,要在后宫蹉跎光阴,等到新君登基,韶华之年落发出家?!”
“邢国公,戍边重臣、国之良将,又有何辜,要受此奇耻大辱,枉顾门楣,屈身侍奉无道之君?!”
“而天下百姓又有何辜,要因昏君罹难,民不聊生?!”
“这些被牺牲的人算什么呢,达成先帝野望的一点点代价吗?!”
愤怒的烈焰在胸膛里熊熊燃烧,韦仲之脸色铁青,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仲之二十一岁举进士,入宦三十四年,居然侍奉这样的无德无道之君,实在深以为耻!”
“而你——”
他指向崇庆公主,恨声道:“生于天家,极享荣华,受天下供养,既无和亲之忧,又无抚民之虑!朝廷亏欠你了吗?黎庶亏欠你了吗?!你怎么能理所当然的为了一己之私,推动父亲戕害自己的堂兄弟,祸乱自家宗庙天下?!”
说罢,韦仲之一把将面无人色的崇庆公主拽住,拖到纪王面前去,厉声质问道:“你与那贼子在纪王府鸠占鹊巢,害杀堂兄,每日对着纪王夫妇称呼父母,你竟毫无愧疚之心吗?祭拜宗庙时,当真不怕天地有感、先祖有灵吗?!”
“为了给当今天子蒙上一层污名,广选良家女入宫,你渴盼与有情人终成眷属,别家的女儿就该惨死深宫,寂寂一生,成为昏君退位缘由上微不足道的一笔吗?!”
“为了叫你心仪的夫婿上位,忠臣良将便该死吗?社稷便要动荡吗?黎庶便要为此涂炭吗?!”
“莫说你只是公主,便是先帝在此,作下这等天怒人怨之事,也该联合宗室朝臣废黜,将其驱逐出皇家族谱,以谢天下!”
韦仲之眼底烈焰滔滔,指着崇庆公主,字字如刀:“而你,一个已死之人,又是哪里来的胆气与脸面到这里来咆哮无礼,贻笑大方?!公主,你是厚颜无耻到极点的人,只是今日在天子与宗室尊长们的面前,好歹给太祖皇帝和历代先君留些尊荣体面吧!”
第35章没头脑和不高兴34
韦仲之少年便有才名,二十一岁中进士,向来以辞赋著称,骂起人来有理有据,逻辑通顺,层层递进,气势雄浑。
崇庆公主虽极品了一些,但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当下被骂得脸红落泪,低着头不敢作声。
韦仲之见状冷笑,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你是怀着什么心情进宫来的?你怎么有脸在我等众人面前宣读所谓的先帝遗诏?这万里江山、亿兆黎庶,在你们父女二人眼里算什么啊?可以随便搓圆搓扁的东西吗?!天地造物不测,怎么把你们父女俩生出来的?!”
崇庆公主连头都不敢抬,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哭,你有什么好哭的?!”
韦仲之冷笑,疾言厉色道:“你是被我骂的羞愧难当,故而落泪吗?非也!你是因阴谋诡计不得施展而哭,是因势不如人、只能听韦某人在这里破口大骂却不得对韦某人加以惩处而哭!你是在哭自己落得如此境地,是哭自己失去的公主尊荣和那高人一等的尊崇地位!公主,你扪心自问,你当下的眼泪,有一滴是为无辜农户而流吗?你有一瞬间觉得对不起枉死的堂兄吗?!”
崇庆公主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声音颤抖着,无力的辩解:“不,不是的,我是真心觉得对不起他们……”
“公主,你究竟在想什么,你自己明白!只是我奉劝你,趁早把眼泪收起来吧!先帝不在这里,冯六郎也不在这里,没人会心疼你的梨花带雨,我只觉得你做尽恶事之后不曾悔改,事败之后却假惺惺开始落泪忏悔的样子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