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不浇地,整天起来就看看天,然后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咒骂贼老天还不下雨这是要干死老百姓啊。
甚至还有人笑话那些浇地的,说什么“看吧,今年八龙治水,大旱!浇地也没用,河里这点水儿不当事儿,一天比一天少,到最后河底下都干得裂纹呢!”
“浇到一半河里水干了,天也不下雨,庄稼也干死,上不上算?”
“白忙活!”
反正有返销粮、救济粮!新政府不可能看着他们饿死!
周诚志向来不管别人怎么样,他只要和几个老头子商量好认定的事儿,那就一定要干。
他觉得,老百姓要吃饭就得干,不干不吃饭,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哪怕跑步进入**,也不可能躺在炕上睡大觉还有人给你饭吃!
除非天上掉大饽饽!
祖祖辈辈这么多辈子,也没见一个天上掉大饽饽的,所以,必须要浇地!
他动员全大队男女老少浇地,喊道:“毛主席老人家都说‘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都给我好好干,别给毛主席丢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种地没有粮食吃,不想饿死就给我好好地浇地!”
这么一动员,全大队男女老少齐上阵,所有干部、家属都不例外,一个也别想搞特殊。
甚至陈爱月这个整天跑宣传的也给叫回来,让她少宣传两天不耽误事,先抗旱要紧。
让人意外的是阚燕儿居然又来给三姨家帮忙,因为三姨身体不好,家里又没有闺女守着,她和李桂兰不放心!
现在种地任务重,所以白天晚上都要忙碌。
周诚仁等老头子扶犁铧,赶着牲口在前面犁地,有力气的男女就去挑水、拉水,弱一些的劳力带着老人孩子在地里顺着水沟浇地。
一开始还直接整个犁沟都浇水,可这地干得犁沟六寸深还都是干土,一瓢水下去立刻就渗下去,这样忙活大半天也没浇多少地。
晌午的时候三队四队那些人就开始垂头丧气,出现消极怠工现象。
“这么浇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累死个人了!”
“别的大队好像都不浇地呢。”
二队和一队的就开始反驳他们,“不浇地吃什么?”
“救济粮啊?”
周诚志听见了破口大骂:“扯几把蛋,一个两个大队受灾吃救济粮,全县受灾谁给你救济粮?咱们是产粮大省,粮食交不上去,搁啥救济你?救济粮不就是咱们种地交的公粮?都不交,哪里来的救济?”
那些散布负能量的社员被他给骂得抬不起头来。
不是他们偷懒,实在是挑水太累!
日头火辣辣地仿佛要把人的皮揭掉,去老远的河里挑水,上百斤压在肩头上,一个来回还强撑,时间一长就浑身发颤如同挑着两座大山似的迈不动步子。
下午周诚志吸取了周诚仁等人的意见,不再用牲口犁沟,直接用大镢头刨坑,一个坑浇半瓢水,要是半瓢水不够就一瓢!
周明愈就给周诚志建议,“叔,太远的就别去河里挑水,还是让牲口不停地轮换拉水吧。”
两个大水罐拉回来,赶紧把水都放到水桶里,然后再去拉,等拉回来以后,水桶里的水也浇完。
这样的话就是牲口受累,轮班不停,人可以轻快一些。
周诚志从善如流,按照周明愈建议来的,这样之后,社员们的情绪又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