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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姬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毫无震惊的意思,只是目光冰冷地俯视着新月。难道,雁姬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新月不由回想,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在望月小筑的时候,每当克善房里没有旁人的时候,她和努达海才会表现亲密。所以……又是克善!
新月愤怒地瞪着克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拖后腿的恶毒弟弟。看到她这样子,乾隆把克善揽到身边,随手将吴书来手里的折子甩到新月跟前。那上面记录了新月跟努达海之间的一切,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什么时候拥抱,什么时候亲吻,比她自己记得都清。
“这,这不是……”新月想说这不是真的,可乾隆等人的冷眼下却说不出来。她干脆豁出去了,重重叩首道:“太后,皇上,奴才这也是情不自禁啊。自从被努达海救了之后,奴才的心里就再也放不下别人。我们本想克制着自己,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
“皇上,太后娘娘,请准许克善跟她单独说话。”赶在这女人说出更多废话之前,克善跪下叩首请求道。他需要跟新月单独谈谈,而乾隆也需要跟太后单独谈谈。毕竟,处理一个格格却不跟太后商议,这样说不过去不说,也很容易得罪这老太太的。
太后跟乾隆对视一眼,便点头同意,吩咐桂嬷嬷给两人安排一个房间。克善的年纪小,乾隆有些不放心,便吩咐吴书来跟着伺候,也防着新月那女人发疯伤了克善。被带到房间里,新月还有些晕晕的,不知道克善跟自己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当那么‘美好’的感情发生的时候,你就一切都顾不得了。顾不得尸骨未寒的亲,顾不得伤寒的幼弟,顾不得旁人的美满家庭,更顾不得皇家宗室的体面。”克善冷哂一声,“只要自己幸福了,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反正你也只是不小心才伤害到别人的,对不对?”
“格格的身份又怎么样,阿玛的托付又能如何,哪里比得上你跟努达海的那份真情?你是不是还想说,若能与努达海相伴,即便是为妾为婢,你也甘之如饴。你一点都不在乎名分,也不在乎努达海的儿女都比你年长,你只要有努达海就够了,对不对?”
克善每说一句,新月就泪眼婆娑、心碎欲绝地摇头,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难道要说,克善说的每个字都正中她的心思么?虽然,在雁姬面前被揭穿心事,让新月愧疚地不敢看她。可也不由得在心里幻想,也许……雁姬会理解她和努达海呢?
空荡荡的宫室里,只有克善尚显稚嫩的声音,“或者,你根本就不在意努达海还有个妻子。反正你贵为格格,不能屈居人下,那就只好让努达海的原配给你让位了。反正,努达海说过,他的福晋是个善解人意、温顺贤淑的女人,一定会玉成你们的美事,是吧?”
听了这话,新月的眼神不觉地亮了一下。克善却又狠狠地打击道:“可惜啊,你打错了主意。就算是皇家,也没有夺人夫婿的道理,更何况雁姬福晋与努达海结缡二十年,毫无逾矩之处。而且,你还不知道吧,雁姬是太后的本家侄女,跟太后可比你亲近多了。”
“而亲王家的格格身份贵重,也没有与人为妾的道理。即便这个格格是个寡廉鲜耻的,也不能让她一个丢了整个宗室的颜面。你说说,你一个品级不明的格格,凭什么觉得皇室会让自己的名誉为你陪葬?还真以为你是天上的月,人人都要捧着么?”
“怎么办?左看右看,你和努达海都是毫无希望啊。”克善围着新月绕了一圈,鄙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不过,念在你现在还是端亲王的女儿,而我身为阿玛的儿子,为你办最后一件事。我方才已经求了皇上,会将你赐予努达海为妾。月牙儿,你高不高兴?”
“没错。”乾隆扶着太后推门进来,微笑着说道。他招手让克善过来,拉住小孩儿微凉的手拍拍,又笑着向新月道:“不过,祖宗礼法不可废。从此,你便不再是新月格格了,跟端亲王也没有任何关系,朕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辛者库罪奴月牙儿。”
新月傻在了那里,一边是失去高贵的身份,一边是能够和天神在一起,她该怎么选择?她并不知道,乾隆根本就是在通知,而非要她做选择,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在乾隆的话出口之后,她已经背上了罪奴的身份,现在就算想反悔了都不行。
皇上一挥手,吴书来就立刻叫人将月牙儿拖出去,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当然,为了不打扰到主子们,吴总管还贴心地将月牙儿的嘴堵上,省得她制造噪音。挣扎着的新月,猛然间看到了雁姬的笑容,那样明艳柔和的笑,却吓得新月连挣扎都忘了。
“太后娘娘有没有生克善的气?”克善怯怯地望着板着脸的太后,又眼巴巴地看看乾隆。将新月送给努达海,太后肯定不高兴,一则她跟雁姬更亲近些,怕雁姬吃亏;二则这样处置王府格格,多少让人觉得丢脸。现在,哄了太后开心,是重中之重。
“行了,你们三个都商量好了,哪还有哀家生气的余地。”太后没好气地捏捏克善的小脸,就这小子的鬼主意多,偏偏还长了一张可人疼的脸,让人生不起来气来。不过,她又愤声道:“那两个实在不成体统,你们可要给哀家好好收拾他们,别到时候手软才是。”
☆、第017章白狐飘过
太后钮祜禄氏从来都不是个善人,作为雍正皇帝后院的最终胜利者,即便是吃斋念佛了十几年,可也成不了真的佛爷。新月和努达海的作为,已经触犯了这老太太的底线,自然不会对他们轻拿轻放。不过这两个人并不能让太后放在心上,左右有的是人收拾他们。
八月底是乾隆到木兰秋狝启程的日子,承德避暑山庄专为太后修建的松鹤斋也完成了,正好请太后去看看。克善回宫之后也没去尚书房,除了偶尔被乾隆牵走用膳游逛,就在阿哥所里休养。十来天之后,便是御驾离京之日,克善也包袱款款地被乾隆带上了御辇。
这样的宠爱让人为之侧目,特别是随行的两位皇子阿哥。此次随行的是皇四子永珹和皇五子永琪,剩下的皇子不是夭折了,便是被厌弃,再不就是年纪还小,都不在列。身为皇子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却落到了一个异姓王的遗孤身上,怎么会不引人瞩目呢。
至少,永琪就很不服气。此时的永琪年纪尚小,不见乾隆多加偏爱,也还不是日后那个隐形太子的五阿哥。只是,他年纪虽小,心气儿却不低。也不知是谁灌输给他的信念,让永琪认定自己聪慧不凡、博学多才,是乾隆最宠爱的儿子。可现在,他自觉地位受到了挑战。
本来,永琪也不太在意,克善又不是他皇阿玛亲生的,就算再得宠能怎样?皇阿玛总不会一昏头,让克善去继承皇位吧。他想表现得大度些,可奈何福家兄弟总在耳边扇小风,渐渐就觉得不能容忍了。当然,这也跟克善总对他爱答不理地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