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池谨是知道今天要见的是熟人的。
——他如此打扮,其实根本就只是为了不让这位院长觉得眼熟。
不过他高估了这个院长,对方压根就没有往池谨担心的方向去想,注意力也只放在了戚宣身上,仅在戚宣介绍到池谨的时候简短地看了池谨一眼,寒暄了两句池谨年轻有为,就再度将目光转回了戚宣身上,邀请他们去了会客室。
这一次戚宣前来拜访是为了谈一批医用内窥镜的订单,院方还要走必选和审批一系列地手续,但最后院长提到了两方合作多年,请戚宣也不要担心。
其实这笔订单的金额并不是特别大,完全没有必要由戚宣亲自带上池谨跑一趟。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话题也的确并没有完全围绕这笔订单,戚宣主动将话题往私交的方向上带了带,院长就跟着转移了话题,提起了一些早年与戚守勤来往的轶事,说老爷子高尔夫打得很好,一副与戚家非常熟悉的样子。
但最一开始与这家医院开始开展业务来往的人是戚正,对方却完全没有提起一句与之相关的话题。
戚宣和池谨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接着,戚宣向院长的方向靠了些,看着桌子上拜访的茶杯,压低了一点声音:“我这次专程来拜访,是想提醒您,有人要查那年的事。”
院长脸上没有了刚刚自若、客套的神情,很明显地慌了一下,才问:“谁?”
“一些小人物而已,不成气候。”戚宣小幅度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院长不要慌,承诺道:“老爷子会解决好的,我这次只是想提醒您一句,您这边可千万别出岔子。”
院长立即保证,说“当然当然”,但显然还是很怕,明显没有了继续与戚宣闲聊的心思,又勉强聊了一小会儿,就推脱说晚上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没有邀请戚宣和池谨去吃饭。
从医院出来,池谨的脸色就绷紧了,无框眼镜下露出来的眼神很冷,嘴角绷得很平,咬合肌在微微用力,与银色金属眼镜链的那种冷硬质感意融合在一起,周身全是完全不近人情的气场。
就是这样,他还伸手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打算上车。
但就在他矮身想要上车的时候,腰间忽然多出来一条温热的手臂,那条胳膊力气很大,将他一勾,就阻止了他上车的动作。
戚宣强行将池谨转了个身,一条胳膊还横在池谨的腰间,问:“忽然生的什么气。”
延与伸
他盯着池谨的眼睛看,觉得隔着一层镜片与池谨对视与平时两个人的目光直接交锋似乎有些不同,那一层透明的眼镜片似乎具备隐藏的作用,池谨的某些情绪通过这片镜片后就藏起来了。
他一只手扶着池谨的肩膀,一条胳膊搂着池谨的腰,两个人变成了一种非常亲昵的姿势,但并没有任何亲昵的交流,戚宣问他:“当初把我当你的杀父仇人,不是很能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今天怎么了。”
“你好歹是个正经对手。”池谨缓了好久,才象征性地挣动了一下,后腰与戚宣的小臂发生了一次摩擦,之后就懒得再动,吐出一口憋在心口的气,闭上了眼睛,“可我妈死在他那样的怂货手里,我憋屈。”
他闭了一会儿眼睛,自我消解情绪。
戚宣扶着池谨肩头的手松开一下,抬起来揉了揉池谨的脑袋,说:“回去我开车吧,你歇会儿。”
池谨没有反对,从戚宣怀里出来,坐到副驾驶上去。
那一瞬间上头的情绪很快被池谨自我消解掉,他慢慢恢复理智和平静,但终究意难平,在戚宣微微侧身调整安全带角度的时候,忍不住吐槽:“你爷爷——不是,我是说姓戚的怎么想的,找这么一个猪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