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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程安有些诧异的看着韩瑾:“你父亲是什么反应?”
“还能是什么反应?”韩瑾冷笑了一声:“我查出来的事情,他不信也得信!”
周程安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你太着急了,他毕竟是你父亲,虽然当年有失察的嫌疑,但是也不全是他的错。”
韩瑾咬了咬牙,眼中生出几分阴郁:“不是他的错还能是谁的?他是我的父亲,但是也是我母亲的丈夫,别人也就罢了,他的不信任对我母亲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
周程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啦,既然你都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不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我只是希望你能谨慎行事,不要太过偏激。”
听到这话,韩瑾却是有些轻松的笑了笑:“你是怪我这次让你唱了白脸?”
周程安看着他这副样子,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也全都憋了回去,只叹了口气道:“你故意让周琛知道郑生的行踪,为的却是让郑生与你增进感情,我扮演白脸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件事也太想当然了一些,要是郑生真的受了伤,你后悔都来不及。”
韩瑾听了却是哼了一声:“这件事我早就算的好好的,郑玦那个人本来就是是软不吃硬,我若是强制与他在一起,难免他心中生厌,也就只有这样……”
韩瑾的眼中突然就生出几分柔软:“其实他那个人心软的很,我这次救了他,还这般两相为难,他心中必定与我更加亲近,只是没想到……”
韩瑾瞪了周程安一眼:“没想到你父亲那个人竟然这般暴躁,直接对他动了手,周程安,这次你要是不出手,我可不保证我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周程安听了只是苦笑:“大哥,这件事原本就很有危险,你到头来倒是怪起我来,我也没有想到,郑生平时看着温温和和的一个人,动起手来竟也不差,今天就算没我们,只怕他也能跑出来。”
周程安这么拐弯抹角的一赞扬,韩瑾脸上倒是生出几分得意:“那是当然,郑玦这个人,就是表面上看着不怎么样,但是却心狠手黑。”
周程安几乎有些哭笑不得了,真不知道他这是赞扬还是骂郑玦。
“好啦好啦,你也用不着在我这个孤家寡人这里秀恩爱,这次的事情还需要收尾,是你的人去还是我的人去?”周程安转了转手中的笔,眼中生出几分沉思。
韩瑾也暂时的收起了他的吊儿郎当,略微思考了一下道:“还是你的人去吧,郑玦不是傻子,若是有我掺和,他迟早知道今天的事儿。”
周程安点了点头:“也好。”又道:“那那个商场的转让书我什么时候和郑生交接,这也算是个大事情了,你还是要与郑生好好商量。”
韩瑾有些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种事情你看着办吧,我不掺和,你与郑玦商量。”
周程安眼中生出几分笑意,韩瑾别的事情不说,但是在这方面却十分识相,绝对不会去掺和郑玦的生意,郑玦这个人自尊心比谁都强,别人占一占便宜倒也罢了,韩瑾毕竟与他关系匪浅,若是也掺上一脚,郑玦绝对受不了。
“行了,知道你是个大忙人,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想要走就走吧。”周程安连起来送他走的想法都没有,只是摆了摆手。
韩瑾微微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周程安,突然问道:“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你那个堂兄去哪儿了?”
周程安听了抬起了头:“你什么时候关心起他来了。”他微微顿了顿又继续道:“自从我收拾了温华安,他就被老爷子给送去了国外,他身边那位林艾小姐,也被一起送了出去。”
韩瑾听了勾了勾嘴角:“哟,看起来你们老爷子还是挺识时务的。”
周程安听了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当年周家是怎么对我们母子的,老爷子心里有数,他为了周琛对我母亲赶尽杀绝,如今看着拦不住我,自然要在我跟前讨好,生怕我断了他的后路。”
“那你会吗?”韩瑾看着周程安,神色异常的正经。
周程安却突然笑了:“我怎么会呢,他可是我的亲祖父啊……”周程安抬起头来,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我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完蛋,我要让他看着我是如何对付他的好儿子好孙子,然后他就可以安安逸逸的去养老了,当然了,周氏大宅已经不怎么适合他了,我会亲自选一家养老院,一定让他老人家后半生无忧。”
韩瑾看着周程安,只觉得后背生出几分凉意,他和周程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周程安的个性他也一清二楚,他一直知道周程安仇视周氏,但是却不知道,原来他竟然恨得这样深。
韩瑾突然抬了抬嘴角,眼中生出几分笑意:“程安,咱们俩可真是一对好兄弟。”
周程安低下头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低声道:“说是难兄难弟恐怕更合适一些。”
韩瑾笑了笑:“的确是难兄难弟。”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韩瑾离开了办公室,周程安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门口的方向,眼中却俱是一片落寞,他们两个都是这世上最幸运也是最可怜的人,最幸运是因为他们从一生下来就有别人无法企及的财富和地位,而最可怜却是因为他们不得不与亲人敌对,在血脉渊源中拼杀出来,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始终屹立,否则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周程安缓缓的低下了头,看着手中象征权力的签字笔,突然发现,也许韩瑾对郑玦这么疯狂是有些道理的,当一个拥有一切的人遇见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他的所有认知都被这个人彻底颠覆,被他无所顾忌的姿态吸引,被他专心致志的行为打动,最后被他这个人彻底的俘虏。
如果说爱情也是一场角逐的话,那胜利的人明显就是郑玦,他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也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消失,最后将韩瑾彻底纳入囊中。
周程安的眼底突然生出几分寒意,他并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他的人生只能属于自己,别的人绝对不能染指,他不是韩瑾,也永远成不了韩瑾,他没有那样的热情去追求这些东西,也没有这样的心思却沾染这些东西,他需要的就只有他手中的权势,和他眼前的这些财富,他的世界就是这样单纯而又冷酷。
周程安低垂下了头,继续开始处理手头的公事,彻底的将别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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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瑾在离开周氏以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郑玦的公寓而去,他开着车子,车窗外的车子川流而过,而他想着与郑玦的点点滴滴,便会不自觉笑出来,别人觉得他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而他却只觉得满心的甜蜜,好像是充了气的气球,除了外冷内热的皮囊,就只差上天了。
而郑玦半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墨黑的天空,眼中却是一片温柔,在他离开之前,他一直以为他和韩瑾就是两条平行前进的河流,虽然一步之隔但是却永远无法交汇,但是及至如今,他才终于发现,原来这一切终究都是虚妄,他的所有的顾虑,不过是过眼云烟,韩瑾用最粗暴直接方式闯入了他的人生,让他顾忌不得也反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