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珺初沉默不语,侧过脸无意识地望着远处。岳如筝觉得这寂静的氛围几乎要让她窒息,她屏住呼吸,伸手便想去拉他的衣袖。
连珺初却像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猛地后退,双眼直直地望着她。
"干什么?"他那幽黑的眼里充满敌意。
"我只是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岳如筝望着他的眼睛,竭力装作平静。
"没什么好看的。"他很冷淡地说着,身子还是紧贴着后方的古树,好像生怕她再次接近。过了一会儿,他又垂下眼帘,补充了一句:"与你没有关系。"
岳如筝本就力竭气乏,听他这样淡漠而又冷静地说出此言,只觉自己好像要不断地往下沉,勉强才站住了脚。
"是你自己练的吗?"岳如筝自从在听雨山庄,再见到他的第一面之后,心中就被许许多多的的问题堵塞得满满的。
他本是沉默的,眼睛只是望着地上的树影,听得她又不甘心地问了,静了片刻,方才扬起脸,定定地直视远方;"不是自己练,还能是怎么样?"
他的语气始终充满冷峭,岳如筝怔了怔,低声道:"难道不是你父亲……"
连珺初忽而转过脸望着她,眼神幽深,却有着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死了。"
岳如筝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平静直白地回话,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只得道:"我听说了……好像很出人意料……"
连珺初的眼眸似是沉了一下,随即浮起了薄薄的霜意:"谁都会死。"
岳如筝咬着下唇,心内百转千折,此时又见他转过身子,她以为他要离开,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他的去世,和我那件事有关吗?"
连珺初背朝着她,似乎是很轻微地哂笑了一声:"你以为什么都会受你的影响吗?"
岳如筝望着他的背影,眼前渐渐朦胧,先前一度曾硬下的心肠又揪痛起来。她朝前迈了一步,离他很近。
她努力控制着即将蔓延的泪水,低沉缓慢地说道:"如果你心里难受,尽管可以朝我发泄,我只是不希望,你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略微抬了抬头,朝着前方。刺目的阳光落在眼里。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你跟以前还有一点点相似吗?"岳如筝悲声道。
连珺初静了一下,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松针落在他的玄青衣衫上,他的双袖寂静地垂在身侧,此时没有短剑的支撑,显得有些空荡。
他抬起眼望向她,冷冷地反问:"为什么一定要跟以前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始至终都在骗你?"岳如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可还是抑制不了声音的微颤。
连珺初依旧望着她,可岳如筝竟无法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任何情绪的变化。他的眼眸还是幽黑清冷,但情感更收敛无踪,好似沉沉地压在了湖底。岳如筝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打心底里泛起了一阵凉意。
"我对这些,已经不在意了。"
他低声说着,微微仰起脸,眼睛在阳光下闪着透澈的光。
眼前这个男人,容貌清俊,锦袍玉带,可岳如筝看着他,只觉身子一阵一阵发冷。她哽咽着注视他:"没有过去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