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银笙刻意又减少了去他房里的次数,即便是要去,也是跟天淼一起,再不是单独跟奚秋弦相处。她自己也想到为什么总是与奚秋弦忽冷忽热,可是她想不明白。
她拿被单捂住脸,心想好在快要到木鱼镇了,然后便可以回到山里。不管师傅愿不愿意拿出剑谱,总之她是将他带到了,两不相欠,再也不会有什么牵扯。
再然后,她就还是过她那练剑、打柴、卖药的生活,什么巫山,什么神狱,从此之后不会再让她心烦意乱。
银笙用力地呼吸了一下,侧过身躺在床上,以为自己理清了思绪,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既是满满的,又是空空的。
屋内没有点灯,她怔怔躺了许久,觉得很是闷热,便起身来到窗前,推开了窗子。
此时月上中天,群星荧荧,舟泊江畔,微风轻拂。银笙伏在窗口,望着静静流淌的江水,月影圆了又碎。
恍惚间,似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晃了晃神,极目远眺。却见江岸边的山峦间有古松斜生,而此时,月色清冷,恰映出了那隐匿于松枝间的人影。
那个人穿着深灰色长袍,腰间一道暗蓝,黯淡得好像与身后岩石融为一体,也不具有任何生机。
古铜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因为隔得太远,银笙也看不到他唯一露出的双眼。但还是有一种寒冷的感觉自他四周蔓延,仿佛渗透入整条大江,乃至整片天地。
银笙又惊又骇,一时间竟无法出声。过了片刻,她才紧抓着窗栏,惊呼道:“鬼虚影!”
就在她话音出口的那一瞬间,灰衣人最后望了她一眼,很快就掠过山峦,消失于茫茫群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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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笙飞奔出房间追到船尾,中途还撞上了天淼和几个舵手,但等她跑到离山峦最近之处时,早已不见那个灰色身影。
天淼听了她的述说,大感意外,也不敢掉以轻心,便即刻安排众人轮流查探船只四周,他自己则匆忙回舱内去告诉奚秋弦了。银笙直至此时还感到后怕,又被夜风一吹,不由得抱着双臂微微发颤。
不多时,便听舱内有人快步出来,她下意识一回头,却见奚秋弦正带着天淼往船头而去。很快的,船只重新扬帆,趁着夜色前行,飞快离开了此地。银笙松了口气,众人还是严阵以待,天淼带着人去船尾,奚秋弦站在风中,并没有立刻回房。
他只简单地穿着白衫,江上起了大风,船头的灯笼晃动,斑驳影子映在他身上,疏疏落落。
银笙怔了怔,走到他身后,低声道:“你不回去吗?”
他转过身,平静道:“他们都在忙,我怎么好独自留在房里?”
“可是你身体……”
他笑了一下,道:“你看我都已经可以站起来走路了。”
银笙垂下眼帘,不知怎的,这几天看到他,总是隔了一层,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奚秋弦双手撑在船栏上,道:“我发现你好像很害怕鬼虚影,是因为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就被他砍伤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银笙转过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山峦,有些迷茫,“我总觉得他看上去是个死人。”
奚秋弦微微一怔,道:“暗夜盟中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他是盟主何梦齐的亲信,出手最是狠辣,所以我一直叫你远着他。”
银笙想了想,道:“因为上次抢血舍利的事情让暗夜盟与神狱结下梁子,所以他们穷追不舍吗?”
“也不尽然,他们若是想要统治三峡,神狱就是最大的眼中钉了。我又难得离开巫山,大概他们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将我灭掉以绝后患吧。”
银笙蹙眉道:“那你为什么还非要跟我去鄂北?为了那有可能得不到的剑谱,都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