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我的尺码不合适,”江印白摸了摸鼻子,“这两天肯定勒得不舒服,又不好意思说。我是估算着买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超市的衣服,式样做得死板,图案也老套,穿在霍尔身上却挺有型。
被捕之后,他很久没穿过这样舒适的布料了。
“嗯,”江印白点点头,“挺合适。”
霍尔摸着价签,心中波澜万丈。
他不清楚对方有多少存款,反正因为他,现在只出不进,应该能省就省的。江印白自己的衣服破旧成那样,都没有换。
除了亲生父母,还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
“为什么?”霍尔问,“我救过你,你在里兰也救过我,我们早就两清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帮我?为什么要抛弃一切,千里万里地替我讨回公道?”
霍尔的语气太沉重,江印白收敛了笑容,蹙起眉。“因为公道就是公道,”他认真地说,“它本来就应该存在。”
“现在这个时局,人人朝不保夕,谁还信奉这些大道理?”
“我信。”
霍尔沉默下来。曾经,他也是相信的。
“别人如何,世道如何,我管不了,”江印白说,“也许很多人觉得它幼稚,也许它早已被鄙夷,轻蔑,丢弃,但总要有人去找回来。”
霍尔凝望他许久:“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江印白低头思考一阵,笑了笑:“小学的时候,班里竞选班长,有个恶霸,大家都怕他,举手表决的时候,谁都选他,只有我没选。我站起来表示反对,我以为有人挑头,其他同学就会响应呢,结果没有。”
霍尔没见过小时候的江印白,但他很容易想象这件事。小小的个子,左臂空荡荡的,站起来高声疾呼,想着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一定能挡住校园霸凌——后来一定被欺负得很惨。
“这可能是某种诅咒吧,”江印白怅然地说,“每次举手表决,我总会站在人少的那一边,每次都这样,渐渐地,我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最后,他只能孤身一人。
霍尔看着他,忽然,一种久违的、激昂的冲动涌了上来。
“我会陪你走到最后的。”他说。
不为了公道正义,不为了锄强扶弱,只因为这个人在那里。
无论那是多么孤独、多么不容于世的深渊,他会陪他走到最后的。
他对这个世界不抱期望,但为了这个人,他愿意再相信一次。
幕间5
他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久留,天光刚刚亮起,江印白就起身收拾东西。霍尔帮他把物资都抬到车上,一边暗暗看着他,一边担忧。
接下来几天,他们恐怕又要风餐露宿,江印白这瘦弱的身子骨,也不知道经得起多久折腾。
他有心想让江印白在宾馆多休息两天,安安静静吃几顿饭,却知道对方不会冒这个险。他们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风险。
上了车,启动导航系统,霍尔就停下了。
他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线索已经中断了,要查到凶手的更多信息,他们需要得到监控记录,交通记录,可他们没有权限。
总不至于去警局申请许可吧,那不是自投罗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