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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很多要说,现在说一点吧。
“你有发现你很自私吗?”凌臻笑了笑,“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天生就这样,还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还是装傻。”
宋久寻看着窗外,眨了眨眼睛。
“你每次都走得很利落,我很羡慕你,我也想走,可我走不了。你出国的那三年,过得好吗?我从来没有问过你那三年你到底过得好不好,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我不问你,是因为那三年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凌臻收住声音,不继续说了,等宋久寻扭头看着他,他才又开口。
“你知道悬着一颗心的感觉吗?你知道睁眼到天亮的感觉吗?你不知道的,你总是能很快就睡着。你说没有我就活不下去,可是你心里就是谁也没装是不是?装了人就没那么容易睡着了,宋久寻。”
凌臻看着宋久寻的眼睛。
“我心里装了人,睡不着,只能睁眼到天亮。”
宋久寻也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然后终于说话了,他说,凌臻,好好睡觉吧。
凌臻笑了。
宋久寻也看着他笑。
宋久寻看着他笑,他又想哭了,于是站起来往外走,说要去买点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要买什么,但既然和宋久寻说了,那就是要买点什么的,逛来逛去,天都黑了半边,他还是没找到要买什么,只好继续逛,逛到天彻底黑了,他终于买好了。
他买了一对戒指。
酒红色的丝绒盒,被手心的汗洇湿了,颜色看起来像血液。他推开门,宋久寻躺在床上,很安静,脸色苍白的要融入白花花的被子和枕头里去,纤细的手腕无力地垂在床边。
割烂的伤口。翻出的血肉。白色的瓷砖地板。一滴一滴。
像洇湿的丝绒盒一样的颜色。
一瞬间静止而又更猛烈的心跳。他的嘶吼,他的求救,他的恐慌他的窒息。
宋久寻总是这么自私。宋久寻总是可以走得这么利落。
割烂的伤口一定不止在宋久寻的手腕,也在他的喉咙,他的眼睛,他的心脏,他每一处可以感知到疼痛的神经。
第12章
宋久寻睁开眼,凌臻正坐在床边,那种化不开的冷漠与刻薄还是印在他脸上,没有丝毫消退,但神情憔悴,眼底青黑一片,大概是这几天都没有睡过觉。
凌臻的眉眼,其实总是这么冷漠的。一直都是。
凌臻的心应该是硬的,应该谁也进不去,这才是正常的。
凌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了句,醒了,然后站了起来,走了。
宋久寻眨了眨眼睛,看着凌臻的背影,凌臻走出病房,他又去看天花板。
就知道,肯定死不了。
明明划开那么大一个口子,骨头都看见了,怎么就是死不了。
手腕动一下就很疼,宋久寻被迫在医院里躺了很多天,手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左手,右手,后来又往手腕上打。
凌臻不和他说话,一句话也不说,有时候甚至不过来陪他,一整天都不见他。
可能生气了吧。生气了,那这样是不是就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了?凌臻可以把他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去了吗?他不想当凌臻血管里的寄生虫。
但想想也不对,寄生虫是不会让宿主有太大的感觉的,他应该是一株菟丝花,还是长了倒刺的那种,攀附在凌臻的身上,越缠越紧,直到窒息。
凌臻应该挺疼的。
宋久寻看着凌臻签了字,呼了口气,终于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