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住泪水,对路荺说:“走吧,我们走吧。”
那声音微弱,丝毫抵挡不住杜克的发疯。
路荺没动,他静静地站着,漠然地接受这一切。
“昆西说得没错,你就是杀人犯,你他妈活该!!”
他咆哮着,然后跪下,仿佛失去力气般,嚎啕大哭。
阿婆走了过来,将路荺拉开,他们走到教堂门口,那里四处通透,只有几根柱子支撑。安薄看到,她抱着他挺直的身体,泣不成声道:“不是你的错,阿荺,不是你的错。”
这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安薄站在原地,觉得呼吸困难。
他想起在酒店的那晚,路荺也是这样告诉他,不是他的错,只是命运如此。
可事实上,安薄因为这样的命运噩梦缠身,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一切都由他造成。
而现在,哭声就在耳边,噩梦重现。
安薄不止一次地想——
如果那天他没有忘记拿上自己的乐谱,如果他没有要求返程,如果可以躲过那场车祸,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他的母亲不会骂他去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他也许根本不会来到这里。
他无法原谅自己,路荺也是。
所以是路荺在赎罪,他苛责自己,选择休学,选择放弃吉他,留在自己的故乡,哪也不会再去。
他宁愿一辈子待在岛上,也不愿意面对未来。
“滚!”杜克挣开拉扯住他的人,急促地喘息着,“离我远点!”
混乱消失,周围的交谈声依旧,他们陆陆续续准备离开。
安薄走到路荺面前,看着他一点点顺着阿婆的背。
他们只是沉默。
像是座雕像。
安薄的眼泪无声地流下,阳光刺眼,比眼泪都要滚烫。
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晚上,安薄保持着一个姿势,在书桌前坐了很久。
他看着手机里裴吉利的信息。
那是一张海报,路荺看到的比赛海报。
主要关于明年六月的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参赛者人数很少,除了安薄,还有一个同年级的男生。
安薄知道他,他们经常在比赛中相遇。上一次的国际比赛里,那个男生进了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