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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讲:“真的呀。”
谭胖看看小姑娘,问:“眼睛,你看到过耶稣吗?”
眼睛被问的一愣,眼皮垂了,讲:“哦,我小时候,亲戚家里有个耶稣的像。”然后,又吞了一大口稀饭。
谭胖说:“哦。”看着眼睛腮帮子鼓啊鼓的慢慢吃一口饭。
谭胖思索了下,问眼睛:“眼睛,阿拉,也算是朋友了吧,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多少大了?”
眼睛一口咽了稀饭,看着谭胖,讲:“你老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谭胖叹口气,讲:“眼睛,我是医生呢,你几趟(几次)生毛病都在我手上看的,你当我真的啥也看不出啊?”
眼睛听着谭胖讲的话,眼睛盯在被头上,两只手拉在被角上,刚刚吐在手心里的鱼刺落在被单上,白的,软的,但小头头,是尖锐的。
眼睛的声音没那么欢快了,讲:“你老(沪语:很)喜欢多管闲事的。”
眼睛沉默了,谭胖看着小姑娘的头越垂越低,几乎要弯到了被头上,谭胖叹了口气,拍拍她,讲:“眼睛,其实,没什么的。”
眼睛的脑袋抬起来,看着他,大眼眶里,竟然是含满了泪水的,摇摇欲坠着,好像再微微一动,就要滚出来。
眼睛的声音也像从水底下冒出来一般,是湿的,眼睛喊着:“你老怪的,好好的,干嘛要把这层纸头捅破呢?听我告诉你我一生下来就是一个怪物,就那么叫你开心啊?”
谭胖看着小姑娘捏的紧紧的轻轻发抖的拳头,讲:“谁?谁说你是怪物的?”
眼睛的头低下去,眼泪落在被头上,飞快的用手擦了,抬起头讲:“我晓得你的意思,我看见你吃人肉的事体,你一面对我好,一面抓我的把柄,就是怕我讲给别人听!”
谭胖看着小姑娘愤怒起来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讲:“你讲的什么呀。”
眼睛身体缩进被头里,声音闷闷的讲:“好了,我晓得你也有我的把柄,我肯定不会把你的事体讲出去的。以后,你不要再睬我了,这个,”眼睛的一只手伸出来,指着端正摆在枕头襟的一双黑皮鞋,摒了一口气讲,“这个还给你,你拿走好了。”
又讲:“稀饭我吃了,现在还不起了,等明朝我起来,烧还给你。”
眼睛闷在被头里讲着这些话,心里憋着气,气都透不上,胸口一抽一抽的疼。
这时候,她听见关门的声音,谭胖,真的走了。
眼睛掀开被头的一角听了会,真的安静了。眼睛把头埋在黑暗里,闷热的,看不见外面,也看不见自己,这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让她觉得难受,难受的又想哭了。
反正,也没人了,所以,眼睛伤心的哭起来,哭的很厉害,眼泪鼻涕,淌了满脸。
忽然,被子就被揭开了。
一阵的光亮,眼睛的眼睛眯起来,看见谭胖高高胖胖的站在光的中间。
谭胖讲:“你干嘛哭啊?”
眼睛吸吸鼻涕,翻个身,讲:“你不是走掉了吗?”
谭胖讲:“我去倒点水给你擦面孔啊。”
看看眼睛,又讲:“没事哭什么,一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