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莲一手伸给太医把脉,另一手却捋着太医的白胡须,嘻嘻哈哈。
卢予淳不耐烦吼了句:“她到底怎么样了?”
夕莲吓得缩了缩身子,眼神慌乱如受惊的小兔般怯怯。
老太医垂目答:“已无大碍,只是今后再不能生育。”
“什么?!”卢予淳心里一窒,不能生育,那么她今生都不能为他生孩子了么?为什么……这么残忍、上天竟对他这么残忍!经历了多少艰辛,他才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却一下就被切断了未来!
夕莲痴痴呆呆,宛若木雕。反正她今生再也不会为谁生孩子了,只是那个五个月的胎儿,去的太匆匆。她的意识一片混沌,不知怎么从枕下迅速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刺向卢予淳的心口!卢予淳轻易扭住她的手腕,刀子清脆落地。他凝视闪着锐光的匕首,冷冷说:“你竟然用这把匕首来对付我。”
夕莲莞尔一笑:“它还没沾过谁的血呢!或许它渴了!”
“你和你母亲都是一样的疯子!”卢予淳愤怒之极用力掴了她一掌。“啪”的一声在殿内悚然回响。
一室宫人都跪下了。明公公脸色煞白如纸,磕头求道:“皇上,娘娘因为服用五石散,精神恍惚、偶尔发狂发癫,行为失常啊!还望皇上恕罪!”
卢予淳稍稍压制住怒气,喝道:“贵妃疯了!禁足德阳宫!”
宫人纷纷谢恩,见卢予淳拂袖而去,才慢慢起身。
夕莲脸颊发痹,抬头抹掉唇边的血,神情恍惚问:“明公公,他说我母亲?他说我母亲是疯子?”
“娘娘,快用膳吧!再不进食五石散会发出毒性!”明公公眼见她如此,心疼得厉害。之前他认为欧夕莲如谣传中那样骄横霸道、媚主惑君,谁想她竟如此傲然不屈。“娘娘,别做傻事了,您还有希望,小皇上、还在乌镜台呢……”
夕莲呆呆笑了,“小皇上,前朝皇上,还有什么希望……是我没用,保不了他的江山了。可是,他为何说我母亲?我连母亲都没见过,韦娘走了、父亲离我而去了,曦儿也不在身边了,我只有一个人、一个人了……”她笑着,落下泪来。
明公公心焦,脱口而出:“不,还有希望!娘娘不是一个人!”顿了顿,他垂头说,“娘娘先养好身子,或许今后有机会上乌镜台去看看小太子。”
“真的么?”夕莲举眸殷切望着他,“什么时候能去?以后,我要教他说话的。”
明公公不禁信誓旦旦道:“奴才担保,日后一定会让娘娘与小太子团聚!”
桥下寒风凛冽,冰冷刺骨。昭颜蹲在小河边洗衣,两只手冻得青白。河面上淡淡的雾气逐渐被晨曦穿透,潺潺流水也温和了许多,从他指缝间温和而过。他望着一片波光粼粼,轻轻念了声:“曦儿。”
路过一名妇人笑嘻嘻唤他:“喂,怎么不叫云姬洗啊,小妮子不懂事啊?你得教教她!”
昭颜报之一笑,“怎么能麻烦云姬,我自己能洗。”
妇人心里高兴,眼见他病好了,可是个俊俏郎,配得上云姬!
远远传来邬云姬空灵的声音,“公子——!”
妇人见她朝这奔来,大喊:“云姬哟,你怎么能让他自己洗衣服呐?”
邬云姬撅起嘴来:“我都是自己洗,他怎么就不能自己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