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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莲不动声色背过手将他的手打下,声音从微微笑着的嘴里挤出来,“以后再也不来了!”
昭颜笑了,万盏灯烛下,他们像一对幸福的眷侣,笑容粲然如蓝幕中散开的烟花,转瞬即逝的美丽更让人分外珍惜。他从八岁起便讨厌新年,唯独这次满心欢喜。
仪式结束后,亥时已过,夕莲昏昏欲睡,坐在镜前任由侍婢卸妆。新换的帘幔一条条垂着,宛若霞光,轻不胜风。人一过,翩翩然。昭颜脑中迷醉,穿过旋舞的流苏帐,将她抱起来,夕莲在他怀中眯着眼念了一声:“好美……”
他就知道她会喜欢,微醺的面庞不由多了几分得意。
夕莲半睡半醒,望着茸茸的羽帘,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俏皮,娇声道:“这个真好看!”
昭颜微微眯着眼拥紧她,一手抚上她的肚子。他从不知道,原来喝了酒以后,胆子会变大呢……怪不得人说酒能壮胆。
夕莲眨了眨眼,歪着脑袋问昭颜:“西蜀国女帝御用的,怎会轻易送人?你怎么弄来的?”
他想也没想答:“西蜀与……与大褚……交好多年,只因早年联姻……”
“怎么联姻?”
“当年……西蜀有难,向我大褚求、求援,便送了、小公主……来联姻。也就是从前的……林皇后,朕、从未……见过……”司马昭颜从没在夕莲面前说过长句,现在却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夕莲惊醒、睡意全无,他还在呢喃着:“是被东太、太后设计陷害的,一直在乌镜台……你见过她,还帮她带了口信……”
夕莲惊疑不已,林太后居然是西蜀公主?
西蜀与大褚交好多年全靠她的维系,可她却一直被困在乌镜台。上次林太后叫她带口信给福公公,说打听家人的消息,可她的家人都在西蜀皇宫才是!难道那封信里会有别的要事?
夕莲挣出司马昭颜的臂弯,想越过他下床去找韦娘,无奈自己身形臃肿了不少,行动不便。
昭颜似乎已经深深入梦了,却侧身揽住夕莲,温柔细语:“听话、夕莲……夕、你也要听话,千万……不要学你母后、那样顽劣……”
夕莲懵懂望着他微微张合的唇,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方才还惶惶不安的心忽然恢复了宁静。也罢,明日再找韦娘问问。
一大早,夕莲还在睡梦中,韦娘就被太后传去了。夕莲内心对高深莫测的太后是极度恐惧的。她总觉得,若是不小心惹了她,背后随时会被插上一把刀。太后单独召见过韦娘好几次了,每回说了什么韦娘都是敷衍她。
夕莲不耐烦推开侍婢:“好了好了,不用珠钗了!”
“娘娘,束带还没系好!”
夕莲又停下,任侍婢将一切打点妥帖,迫不及待往太后殿去。
凛冽的风一层层裹上身子,宫人们都缩着脑袋行色匆匆,夕莲不由自主用两片宽袖挡在腹部。寒风在太后殿前戛然而止,夕莲皱着眉回望一圈,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难道连老天都惧怕强权?
她进入太后殿无需等通传,侍婢一路小跑先进去通报,她径自穿过正殿。冬日暖阳透过窗棂,光线所及处,都能看见细微尘埃的浮动。她一路走过,那些尘埃便疯魔乱舞、如她的心绪般。
走到这条回廊的尽头,右拐就到了,夕莲脚步匆匆,这时候迎头撞上了一人。她惊呼了声,看清是韦娘后心头大石总算放下了,紧握住她的手问:“太后又找你来做什么?”
韦娘近日劳累,双眼浮肿,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没事,大年初二来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