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丈夫看来是个老实人,回头道:“杭州听说也不安全了,前段时间走买卖的宋哥说那边也已经有很多有钱人家逃离了,这位小姐,我看你别去杭州了,跟我们一起往湖南去吧,那里听说清军暂时打不进来。”
江彤月看看如砚,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了想,道:“我有亲戚在那边,还是要去看一下的。”
那家丈夫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行了不到一日,只见前方逃难的百姓纷纷往回跑,江彤月看着不对,让如砚下马去问,如砚拦住一个,问了一下,那人道:“杭州那些地方就不要去了,官道也不要走了,全是清兵,走小路再往南走吧,不然没活路了。”
如砚回马车上,问江彤月道:“小姐,我们怎么办?”
江彤月看着那些急着往小路跑的百姓,道:“看来杭州是真的不能去了,我们也走小路,跟着刚才那对夫妇,往湖南去。”
“可是湖南我们人生地不熟啊。”
江彤月道:“总比被清兵杀了强。”
于是,一路往湖南方向。
江彤月是从未出过扬州城,只是随着一群往湖南方向的人乱走,越往南,山越多,路也越难行,走的又是小路,江彤月在马车上被颠得快散架了,只得下车来走。她自小缠足,这样走山路对她来说也苦不堪言,幸亏一路如砚搀着扶着,才勉强走了几日。
这样走了十几天,已到了湖南境内,路全变成了山路,如砚在前面牵着马,让江彤月自己扶着马车走,江彤月看着自己的“三寸金莲”恨不得直接剁了算了。
眼看就要天黑,但一群人还没有找到可以落脚,山势相对平稳的地方,后面人一直在催,江彤月不想耽误其他人,咬着牙快步往前。
正走得一身汗,却见自路边的林中窜出好几匹马来,马上几人手提大刀,叫嚣着向一群人冲过来。
江彤月听到有人大叫一声:“不好了,是山贼,快逃!”
一群人顿时乱作一团,但哪里来得及,山路不好走,又拿着行李,根本逃不快,一群人被山贼赶在一处,竟没有一个敢反抗。
为首的山贼大概三十多岁,尖脸,鹰钩鼻,看上去凶狠而奸诈,冷冷地看了眼众人,冲几个手下道:“年轻的妇女留着,其他的杀了,拿了值钱的东西走。”
他此言一出,马上有人跪地求饶,但直接被砍了,还有几个年轻的想反抗,也皆被砍了。
江彤月心里怒到极点,这些人不是满人,怎么比满人还凶狠,不去杀清军,却在此处趁火打劫,对同胞动手,她怒得人都抖了,旁边如砚却拉了她一下,道:“小姐,我待会儿去拖住他们,你往树林里逃。”
江彤月缓过神了,想了想,摇头道:“不,你快进车里去,换我的女装。”
如砚一怔,知道江彤月想保他的命,忙拒绝,道:“小姐,我宁愿现在被一刀砍死。”
江彤月不理他,将他往车里推,道:“记得将你的银针带上,到时见机行事。”
如砚听她说银针,这才会意,忙上车去换女装。
一群逃难的百姓转眼被杀得只剩年轻妇女,甚至连婴儿也没有放过,有几个妇人实在受不了丈夫和孩子死在刀下,转眼就疯了,还有的上去和山贼拼命,也死在山贼的刀下。
场面惨不忍睹,江彤月没想到刚经历屠城,现在又要经历一次,而这样的杀戮只要自己不死,不知还要经历多少次?永远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束手无策。